||
离开故居六十余载,故居的过往逐渐淡漠了,但仍时时魂牵梦萦。
前不久,偶然看到书桌玻璃下一张已经泛黄的、小时候的照片,我骑着小脚踏车,两边站着三个哥哥,后面是父亲,它好像在絮絮讲述我少儿时期的往事……蓦然间我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少儿时的故居。
想起故居,对故居的怀念便如细水长流,缓缓淌过心田,给我带来无尽的温暖与慰藉。
我的故居叫何厝里,在榕城西门外湖头街后营村,是一座五进天井大院。我的故居是在何厝里五进大院的第五进的旁进。
何厝里,十里八乡无人不晓。它的周遭是一片破旧民房、农舍和菜地,何厝里坐落其中,颇有些不协调。
何厝里天井院和城里的三坊七巷、朱紫坊等处的天井院,在建筑装修上有些差别,虽布局和结构大同小异,但不如城里天井院那么富丽堂皇,没有精雕细刻的梁柱和门窗,更无垂柱、雀替等装饰。也许当初建造时,主人考虑到随乡入俗吧,何厝里的房屋带着朴素的乡野气息。
天井院里住着20几户人家,人气很旺,十分热闹,不像三坊七巷、朱紫坊那样独门独户,显得幽雅、气派和充满书香味。
何厝里住的20几户人家,从事着不同的职业。有的是官宦后代,有的是国家机关工作的,有经商的,有中学老师、医生、律师、工厂工人、人力车夫、无业游民……
我寓居京城,每当想起故居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那扇斑驳的大木门和门口的大榕树。大门口一棵老榕树,粗犷豪放,它如同一把撑开的巨伞,遮天蔽日,每到夏夜,男女老少都带着小板凳或竹躺椅(藤躺椅)在榕树下乘凉聊天。小孩围着大榕树奔跑嬉闹。
老宅的布局简单而古朴,厅堂里的楠木横头桌上面常年放着香灰炉和烛台;在横头桌上挂着祖先的画像,横头桌前有一方桌,两侧各置一太师椅;厅的两旁是厢房,靠着两侧厢房的墙排列官帽椅;门柱上贴满对联,记得有林公则徐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 ,无欲则刚”的诗句,以及“守口如瓶,防意如城”等。
天井里的花卉盆景,四季常绿;天井左侧有一水井,我们小孩经常脸朝水井照照脸,还大声喊叫;天井东南角有一大水缸,缸里养了几十只大泡眼金鱼;卧室和厨房的摆设,至今仍记的清清楚楚;故居的一砖一瓦,每一角落……这一切,都见证了我的成长,让我难以释怀。
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和邻居的小孩玩捉迷藏,都是在晚上玩。年龄大约在六七岁到十三四岁之间,太小或太大就玩不到一起了。这种游戏,人数多者十几个人,少者五、六个人。我们在两边的火墙弄(从一进通到五进)里来回跑,可以随便跑到天井、厅堂、花园等处躲藏。但约定俗成,不能进人家的卧室。
小孩玩完捉迷藏后,经常会告诉自己家里人别人家庭的情况,特别是对富家的花厅和花园很感兴趣,什么花厅有多气派呀,是怎么摆设的呀,花园有多大呀,花园里有假山、鱼池、亭子,有许多花和树……大人们几乎都是从小孩的嘴里了解到其他家庭的情况。
我们稍大后,对户内捉迷藏不感兴趣了。我们觉得户外比户内好玩的多。优越的村野环境,为我们提供了玩耍的条件。户外的玩和天井院里的玩法不一样,在大院里玩的捉迷藏只能在晚上,且人数至少要五六个以上,才玩的痛快。而户外的玩则不一样,无论是白天或晚上都能玩,在一起玩的人数因玩的内容不同而不同,一般是二三人左右,而且是能玩在一起的人。户外玩的内容多得很。弹弓打鸟、到池塘里游泳、摸池螺、摸鱼虾、偷偷钓鱼、抓蟋蟀、逮萤火虫、钓小蛤、爬到龙眼树上偷吃龙眼(我们专门偷吃有钱人家种的龙眼树的龙眼)、放风筝、掏鸟窝等。
何厝里的周围住的都是菜农和农民,故居大门前面是一片菜地、池塘、果树和后营山。美丽的田野风光,陪着我度过难忘的少儿时光。
父母亲也把我们送到附近的湖头街小学念书,但我们不爱念,好像书长了刺,看到书就害怕,只是应付而已。我们念书的小学校,学生以农民子女为主,他们都要帮家里干农活,对学习不重视,家里大人也不管,所以学习成绩普遍不好。我的学习成绩很差,也就是60分上下,但在班上还算名列前茅。我们对念书不感兴趣,但对玩却兴致十足。
何厝里的小孩,不管是穷家孩子还是富家孩子,都活的很开心,活的有滋有味。我们比城里的小孩玩得痛快,玩得自在。我们不管外部世界怎么变化,只要能尽情地玩就是最高兴的事。大人都叫我们野孩子,我们还感到很骄傲。
故居,是我灵魂的栖息地,无论走到哪里,那份对家的眷恋与思念,都会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紧紧牵引着我的心。在记忆的长河中,它永远是最温柔、最动人的篇章。
注:图片来自网络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5-8-8 14:19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