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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效率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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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效率的教育
---文盲婆婆与我的教育续---
上一次写自己教婆婆织毛衣，教了四天，发现她老人家居然一针都没织对就放弃了。各位博友都给俺留言，其实俺也知道俺有些不够“耐心”。俺就教了那么几天就放弃了，还说人家学不会，是不是不够耐心？
答案是肯定的。有人说“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这话是有很大道理的，关键是要看道理是第几面的。
我家儿子上幼儿园的阶段，只要领着儿子逛街，就能收到一大堆传单，都是某某某班的，发传单的都是俊男靓女，而传单的卖点或者说兴奋点就是：“只要你让孩子报名我们保证他能学到东西。”这句话是一个非常端庄漂亮让人可信的姑娘对我说的。不能不说人家的表达很狠地具有科学“素质”，对家长们的杀伤力是狠狠的，也是那某某班赚钱的原因。那所谓的科学“基础”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的孩子无论如何都具有学习的能力，这是天生的。
把孩子关在教室里，让他们没有其他事可做，他们必须跟随、模仿、听从老师，长时间之后孩子必然都学会了，再搞个相当规模的汇报演出，小小人才“脱颖而出”，家长们自豪而且欣慰，某某班继续扩大招生，赚个钵满盆溢那都不在话下。所以，按照这些培训班的精神与科学，我要教会我婆婆织毛衣，那是完全可行的，但是我却为什么不做呢？
不继续教她的原因是我觉得自己很不划算。先说说我怎么个不划算法。第一点，教她会织一针的代价，按照前四天的平均数计算是我每天要织到最少20针，四天没学会，给予5倍的岁月长度的话，那我得织20*20针。第二点，她现在会了的这一针是最简单的下针，到上针时我还有手把手教一次，当然我得在现场教她。接下来，分针、收针、计算收加针的数字、肩膀缝合、领口挑针等等一系列的事件都必须由我亲自来，因为她绝不会因为我表述就可以搞懂。第三点，这件毛衣成型，她只是会织一些“地方”，没有学会全部。她回到老家要织毛衣时，将会有一大堆电话打来，而我不一定能在电话里搞定。那么结局来了：我是一个半瓶水的老师，估计我本身就没搞清楚。所以，对我自身而言，这完全是一件出力不讨好，还要留下“骂名”的一件事情。
我不继续教她的另一个原因是，她做这件事请也很不划算。首要的是她本来不想学，个人积极性和兴趣都没有，被强人所难了。更为严重的是，在不断的被教之中，她感受到的不是正面感情，我在强化地让她意识到自己很笨，这个意识反过来会延长她学会的时间。倘若我再列举出什么例子证明她比“别人”学得慢，那她就只能用事实来肯定自己的笨。即使最后我们终于完成了那件毛衣，她的喜悦也不足够抵消整个过程中的自我否定。那么，再进一步，她有多大的可能积极面对以后单独起头单独编织毛衣的事情呢？
因此，我特别不想把自己累得七荤八素，顺便也不想打击她作为家庭主妇的自信心。这种极低效率的事情我就不再做下去了。何况，她不会织毛衣又有什么要紧！
但是，目前全中国的老师----除了那些某某班有明确目的的人们，都在做着这件低效率的事情，麻烦的就是出力不讨好，留了一地的骂名。结果是：“大学生比起农民工比中国教育毁得更厉害”。那么真的是教育在毁人而且很倦吗？
的确是在“毁人而且很倦，非常倦”。有一次和朋友出门，碰见了她在镇上教书的朋友。那里的学校对教师实行末位淘汰制，标准就是学生的考试成绩。所以，早上上课没有背下课文的学生，中午再叫来，老师炒菜，学生再给老师背诵。我指出她的问题“你就没给学生留下记忆的时间啊，这样会有效果吗”，回答很无奈，那一会时间占用了，总比不去背要好吧。谁累？学生和老师都一样。
学生没有错误，那个老师有错误吗？也没有理由让她有错误！站在讲台上的人，现在大多数都是科班出身受过正规训练，不能说他们不懂得教育规律，让他们做“错误”的主人是很不道德的，何况他们也被累得筋疲力尽了。那就只有一个东西： 这个社会的人们向教育要的结果错了！别看大家众口一词，唾弃目前的教育，但是有一个事实是不能否定的 那就是我们大家对于教育的要求是错的。
设置学堂的目的，只有两个：学知识和学技能。这是实用的要求。不算错误。错误的是我们非要拿某一个标准在学生中比较出层次，说实在的作为标准的这个成绩若是用来查缺补漏，督促学生进一步提高认识，那它一点错都没有。其实，它还真的没错。错的是我们把它跟学生将来获得的money联系上了。于是，成绩这个标准就被变味，大家开始为了提高它而疯狂。
疯狂使我们忽略和忘记了另外一件事情。学堂更早的开端是亚里士多德的讲学，是诸子百家的弟子，因为对思想认识的感兴趣，才心向往之，去学习和思考。所以，学堂的另一个功能应该是教者忘情以教而为乐，学者心身具悦而知世事。这样的教育，能让孩子们汇报演出吗？能让他们嗮那一套一套的学习成绩么？不能，他只能给你一个傻傻的笑脸，大概有些孩子连笑脸都忘了，因为他在思考！
如果基本上都比较温饱，那么，最好不要紧盯着学校和老师，非要人家明确告诉你 我花这么多money送孩子来，你给他教会了什么？会了的知识会被遗忘，会了的技能会被过时。只有没法度量的会了的思考，不会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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