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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御死亡的沉思
武夷山 编译
2025年6月19日,保加利亚裔美国学者Maria Popova在其个人网站The Marginalian发表文章,Against Death: Nobel Laureate Elias Canetti on Grieving a Parent, Grieving the World, and What Makes Life Worth Living(抵御死亡:诺贝尔文学奖得主Elias论丧母之痛、世界毁坏之痛和什么使人生值得一过)。
埃利亚斯·卡内蒂(Elias Canetti,1905-1994),是保加利亚裔英籍犹太人作家、评论家、社会学家和剧作家,1981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937年,当他住在奥地利时,他母亲去世了。他7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之后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成人。
卡内蒂原来学化学专业,后来改学哲学。在母亲去世后,他决定写一本“抵御”死亡的沉思录。不是要否定死亡,而是要对抗死亡。此时他32岁。这本用德语写的书,他一直写到他生命终点的89岁。 他去世后该书得以出版。2024年,美国New Directions出版社将此书翻译为英文出版(The Book Against Death),译者Peter Filkins自身是诗人,已出版5本诗集。
卡内蒂的感悟之一是,苦难将人联系在一起。他自己的苦难是广义苦难的分形,其他人的苦难是他的苦难的镜像。
他感到 ,“随着每一座城市被毁,他生命的一部分也坍塌了”。他试图找到同情心的边界,但是找不到。他写道:
“我是纽伦堡吗?我是慕尼黑吗?我是孩子们安眠的每一所建筑。我是人们匆匆走过的每一个开放的广场(博主注:广场譬喻,是泰戈尔《飞鸟集》中的句子)。”
在个人遭逢伤心破碎感的同时,他也看到更大的整全性。他写道:
“在满布疮痍的世界之上,伸展开一片纯蓝的天宇,它继续维系着世界的完整”。
二战开始(博主注:对于欧洲人,二战开始于1939年)三年后。他写道:
“今天,我决定要将偶尔飘过的抵御死亡的思绪给记录下来,不讲究任何篇章结构,不受任何专横进写作进度的约束。我绝不能任由战争过去而不在心底打造一件战胜死亡的武器来”。
在1942年6月的一则笔记中,他写道:
“五年前的今天我母亲走了。从那天起,我的世界就坍塌了。我觉得母亲的死亡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真的又活了五年而母亲对此一无所知吗?我要用嘴咬松开母亲棺盖上的每一颗钉,将她拉出来。我知道她死了。我知道她尸身已腐。但我永远不能接受啊。
……
她的身影在何处?她的愤怒在何处?我将把自己的呼吸借给她用。她将能够用我的两条腿行走”。
卡内蒂觉得,爱是生生不息的。他写道:
“逝者的灵魂留在别人身上,即他们抛下的亲友的身上……只有死者相互之间才是完全失去对方了”。
事实上,还在青壮年时期,他就意识到生离死别的阴影无所不在。他写道:
“我希望与我发生关联的人越少越好,主要就是因为,我永远克服不了失去他们的痛苦”。
他对生活本质看得透透的:
“我们并非死于悲伤——我们是凭悲伤而活下去”。
为了抵御死亡,就要好好活。卡内蒂写道:
“至少要活得足够长,以便有机会做到:了解人类的所有习俗和事件;好好追忆过去,既然我们无缘未来;在从世上消失之前坚持打起精神;对得起自己的一生;好好想想别人做出的牺牲;别美化苦难,尽管你正是因苦难而活;只为自己留下暂时无法馈赠给别人的东西,到了时机成熟该馈赠出去了,就毅然放手奉送;仇视任何人的死亡,好比每次都是你的死亡,但是要与万事(除了死亡)和平相处”。
博主:最后一段话,DS是这样翻译的:
生当久驻,阅尽人世沧桑;
既无缘未来,便追索逝去时光;
消散前重整破碎灵魂;
此身降世,当无愧天地俯仰;
念众生吐纳皆为牺牲所偿;
勿颂扬苦难,纵它赐你皮囊;
只存不可赠之物,待其丰熟自托付予人;
视他人之死若己殇;
终与万物和解,唯死亡永不妥协。
资料出处:https://www.themarginalian.org/2025/06/19/elias-canetti-against-de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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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6-25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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