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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公开发表的资料进行研究,需要仔细判断数据的真实、可靠、准确和精度。笔者期待“以尺考古”,但数据确认偶尔也有些困难。略说两例。
1 故宫博物院https://www.dpm.org.cn/collection/bronze/234651.html 介绍建武廿一年斛,通高41、高33、口径33.5、盘径57.5 厘米。文[1] 称器物为鎏金铜斛,斛高 32.5、口径35.5厘米,盘高9.5、盘径57.5厘米。数据想来皆已圆整,高度相差0.5 cm 不必在意,但口径相差 2 cm 有些奇怪。
[1] 方国锦. 鎏金铜斛. 文物参考资料, 1958,(9):69-70
[2] 中国青铜器全集(第12卷). 文物出版社, 1998. P46(该器摄影者王露)
从读秀读书馆部分借阅图集[2]: 高41、口径35.3、盘径57.5 厘米,数据精度不明,且缺少斛和盘的高度。
[3] 白云翔. 汉代尺度的考古发现及相关问题研究. 东南文化, 2014,(2):85-94
承盘口沿有刻后鎏金的铭文,说承盘径二尺二寸,文[3] 据此计算尺长26.14 cm。
如此重要器物肯定使用国家尺度。不过,新莽曾校核尺度回归汉初23.1 cm;笔者已经确认东汉晚期国家尺度仍是23.1 cm;三国尺度蜀汉23.1、曹魏尺24.0、孙吴24.8 cm,而晋尺和隋朝小尺24.6 cm 几乎是学界的共识。汉光武帝建武廿一年尺长不会达到26 cm 以上。
“岂有此理” 必有误 2022.11.14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75648-1363689.html
或许刻后鎏金的铭文稍欠清晰,“二尺二寸”乃是“二尺五寸”之误,如此尺长23.1 cm、二尺五寸为57.75 cm,与测量值57.5 厘米相差2.5 mm,所欠源于青铜成形冷缩、测量数据精度以及尺长些微偏差,但不能说其时国家尺度为23.0 cm。此外,器物口径有盖口外径、子母口径以及铜斛口内径,上述口径33.5、35.3、35.5 cm的含义及是否有误,尚需藏馆确认。
古“五”字为两横中间“X",与“二” 相误也是可能。顺便说一句。《史记·周本纪》“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与“穆王立五十五年崩”,想来不能同时成立,笔者猜测传抄时将“二十”误为“五十”,即昭王南巡不返事出非常,但太子满已二十足岁,次年改元,则年五十五崩而有34年。如此可协调于《古本竹书纪年》“自周受命至穆王百年,非穆王寿百岁也”。
2 宝鸡扶风齐家村的四鸭(鸟)方鼎,年代断为西周晚期;征集自村民,故而出土时间1979年[4]和1978年[5]说法不同,不必在意。
[4] 曹玮主编. 周原出土青铜器(第10卷). 巴蜀书社,2005. 2045-2047
[5] 中国青铜器全集(第5卷). 文物出版社,1996. 图在正文P14,说明在附录 P5
[6] 蘇榮譽. 論圓雕烏飾沿的青銅盤——兼論青銅裝飾因素的中斷與績接的鑄工因素.
青铜器与金文, 2023(1):140-161
[7] 郭军涛. 青铜扁足鼎特点简析. 故宫博物院院刊, 2017 (6):107-123+160
两书照片相同,但形体参数通高、口纵X横 分别为119、73X101 mm和128、73X111 mm,有些奇怪;后者为众多网络文献所用。文[6] 讨论圆雕鸟饰,文[7] 讨论扁足鼎,皆引用文[4]数据,但后者将通高写为12.2 cm,不知所据何在。此外,曾见网文有 口长(纵)为7.8 cm而不是 7.3 cm;在我校图书馆搜检知网和万方,皆未见最初介绍器物的文章 “罗西章. 扶风出土的商周青铜器. 考古与文物,1980,(4):6-22”,数据库尚未收录该刊早期文章。
文[4]有正视和侧视的线条图,且附带标尺;但两图高度稍有差异。花费了两个小时猜测、验证,没有得到让自己相信的结果,如以正视图口横(宽)101 mm为基准,则通高127 mm 与128 mm 相差不大,但腹深42 mm而不是39 mm;再将侧视图通高调整为127 mm,则口纵(长) 为78 mm而不是73 mm;等等。线条图附带的标尺过小,精度不能判断;至于线条图是否准确、印刷时是否发生纵横比例的变化,都是不能知道;故而所作测算只是浪费时间呢。
苏荣誉先生[6]已注意到图集[4,5] 给出的方鼎形体数据不同,只说选择前者却未给出理由。从照片可以判断,图集[4] 的通高11.9 cm与腹深3.9 cm 不能协调,而很可能为12.8 cm。要是能有方鼎的盆口高度就好啦。
3 前篇博文 南京大学藏“商代青铜鼎”为夏朝器物 说,
“以尺长15.8 cm 测算,高17.4 cm一尺一寸过0.2 mm,口径12.6 cm八寸欠0.4 mm。一寸15.8 mm,偏差算是±0.79 mm 之内,倘若没有尺寸设计,高和口径皆如此规整的几率只有1/100,巧合是不容易的”。
巧合的事情当然也是有的,贴出博文的信心源自器物照片展示的形体设计,并不仅仅是通高和口径的两个数据。当然,如果三个以上同出器物各有两个形体参数满足尺度,判断就较有把握。不过,对文献中数据需要谨慎核实——错漏虽不常见但也是有的,如博文 北京平谷刘家河“商代墓葬”或断代有误 所作辨析。
4 古人范铸青铜尺寸偏差能低达 1 mm,令人赞叹。周朝尺度21.5 cm,扶风庄白出土墙盘口径47.3 cm 二尺二寸,通高16.2 cm 七寸半过0.7 mm,深8.6 cm 四寸;随州羊子山M4出土噩国青铜器,兽面纹簋通高12.8和13 cm 六寸、尊34.5 cm一尺六寸、大卣49.5 cm二尺三寸和方罍60.1 cm二尺八寸,戈父丙斝30.2 cm 一尺四寸,偏差皆1 mm 之内。
现在文献中部分器物的数据差异颇大,如四鸟方鼎以及"安阳西高穴M2 不是曹操墓"中所述,真是难以理解啊。为了确认考古数据,曾致信相关作者、编辑部和博物馆,都没有得到具体回复。今天竟然失去了信心而不再努力,也是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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