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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我在候机厅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显示屏上刺目的红字提示着CZ6357航班已延误6小时。忽然瞥见邻座银发老者正专注地敲击键盘,屏幕荧光映出密密麻麻的英文学术论文,段落间穿插着复杂的分子式图表。
"这是新型钙钛矿太阳能电池的能带研究?"我试探着搭话。老者抬头露出温和笑意,眼尾皱纹里嵌着智慧:"年轻人好眼力,我们在尝试用界面工程提升载流子迁移率。"话题如打开的闸门,从第三代光伏材料聊到海南的盐雾腐蚀难题,他竟能随手画出文昌航天发射场周边的大气成分曲线。
舷窗泛起鱼肚白时,空乘送来延误补偿的海南椰子糕。老者从公文包取出印着"浙江大学"字样的会议材料,扉页夹着的行程表标注着"崖州湾国家实验室合作洽谈"1。我猛然想起昨日新闻里浙江大学校长考察海南的报道,心跳突然加快:"您该不会是...杜院士?"
他摆摆手示意噤声,却掩不住眼中赞许:"校务考察顺带做点实地研究,海南的强日照和季风气候藏着新能源答案。"平底鞋上还沾着杭州茶园的泥土,西装内袋却插着三色荧光笔,这种矛盾气质让我想起上月热搜里骑单车上班的92岁院士。当广播响起"美兰国际机场"的提示音,他小心收好泛黄的《流动稳定性理论》专著——那正是三十年前奠定其学术地位的开山之作。
晨曦中,院士的背影融入椰林大道,而我攥着写满公式的纸巾,终于读懂真正的学者风范:机遇永远垂青于在困顿中仍保持探索欲的眼睛。这延误的六小时,或许正是命运馈赠的学术奇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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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4-28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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