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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美国著名作家Ursula K. Le Guin 的一次采访
武夷山
美国著名作家Ursula K. Le Guin(娥休拉.勒古恩)是2018年1月22日去世的。2018年4月,美国Tin House Books出版社就推出了Ursula K. Le Guin: Conversations on Writing(娥休拉.勒古恩谈写作),该书内容是美国作家David Naimon对勒古恩的多次访谈。下面摘译其中一次访谈的部分内容。下文中的DN表示David Naimon,UKL表示勒古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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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在(诗集Late in the Day的)前言中,您谈到了与非人类他者为伴的重要性。您所说的“非人类他者”,不仅指动物和植物,还包括石头以及我们人类弄出来为我所用的东西。您的诗歌“The Small Indian Pestle at the Applegate House”是这方面的一个极好范例。“手、握、被握”这几个词的重复,确实唤起了复现的伙伴关系感,不仅是人与物件的伙伴关系,还有与过去用过此物件的他者的伙伴关系,与最初制造了此物件的人的伙伴关系。在同一演讲中,您谈到了反对“技术解决方案” 的思路。我敢打赌,很多人看到一首关于pestle(舂杵)的诗,看到反对技术解决方案的哲学思想,就认定您是反技术的。
DKL:是这样。我立刻被贴上了卢德分子的标签。
DN:您能给我们稍微仔细地说说吗?因为舂杵就是一种技术啊,正如语言是一种技术一样。
UKL:它当然是一种技术,一种了不起的技术,它持续使用了数十万年。最近这些年我反对使用“技术”这个词的原因是,人们将“技术”径直理解为他们喜欢的“高技术”和耗竭资源的技术。臼和舂杵无疑是很精妙的技术,是非常实用的技术。我们的所有工具,最简单的工具,都是技术,其中许多已经很完善了,比如菜刀。你可以弄一个复杂的机器来切肉,也就这样了。你们可以开始寻找省时间的、不与人接触的切肉方案,高技术就引着我们朝这个方向走。我不断发现人们对我说“你是反技术的”。别扯了(两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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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 在那次演讲中,您谈到了你对科学和诗歌的共同热爱,谈到科学是直接解释的,诗歌是间接蕴含的。您能谈谈这一点吗?谈谈您将宇宙主体化的冲动?我知道,一般来说,当人们想到主体化,他们想到的是内在的东西,甚至是自参照的东西,但是您却将主体化视作走向外向伸展的路径。
UKL:《纽约时报》发表过Frans de Waal的一篇文章,谈到人们如何咯吱倭黑猩猩,以获得其好像人一样的一些完整反应,比如痒得咯咯笑,抽身躲开人的挠痒又希望你接着挠,等等。一篇漂亮、精致的文章。许多科学家想将我们与动物的关系客体化,于是我们就不能说这个小猩猩的行为方式像一个小孩一样。 它只是以猩猩的方式做出反应。我们不应该采用人类的词语,我们不应该将其拟人化。正如 de Waal 所指出的,存在着对伙伴关系的恐怖。我们不可以、不应该对猩猩或老鼠有伙伴同情感。但是,没有同情感还有什么诗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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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我很好奇的是,在你的诗歌里缺少或相对缺少科幻和奇幻的东西……
UKL:我无法将它们弄到一起。有一个组织叫科幻诗歌协会,有一些伴我长大的诗人,如丁尼生,他们非常善于创作某种科幻诗歌,或者将科学写入诗歌。我的心智显然在这方面做不到综合。它们对于我是不同的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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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当您在2014年因对美国文学的杰出贡献而获得国家图书基金会奖章时,您发表了一个既美轮美奂又言辞激烈的演讲,谈的是艺术商品化与艺术实践的对立。这个演讲立刻引起了轰动。
UKL:那是我的15分钟,我的整整15分钟。我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觉得前一天的演讲太棒了。
DN:您的诗集Late in the Day的最后附上了您这篇演讲。您在演讲中说,抵抗与变革往往始于艺术,最经常的情形是,您在语言艺术中看到了抵抗与变革的开端。
UKL:说到底,独裁者们总是害怕诗人的。很多美国人对此感到很奇怪,因为他们觉得,诗人并非政治人物,但其实在南美洲,在许多独裁统治下,独裁者害怕诗人这一事实丝毫不足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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