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把乔治●斯坦纳的一本小册子《大师与门徒》看完,买这本书的缘由很简单,一方面,想看看历史上那些大师是如何带学生的;另一方面,想通过这些具体的个案寻找一点科学社会学的素材(毕竟一直开这门课)。坦率地说,以前从来没有看过斯坦纳的书,读起来感觉有点怪,完全不像美国学者的写作风格,为何会有如此差异?网上一查才知道,原来老先生应该算法裔美国人,回到法国甚至欧洲的思维方式与写作模式就能理解这种差异了,下面是一则介绍斯坦纳的文字:
George Steiner (born April 23, 1929, Paris, France—died February 3, 2020, Cambridge, England) was an influential French-born American literary critic who studi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iterature and society, particularly in light of modern history. His writings on language and the Holocaust reached a wide, nonacademic audience.
大意是说:
乔治·斯坦纳(George Steiner,1929年4月23日出生于法国巴黎,2020年2月3日去世于英国剑桥)是一位有影响力的法国裔美国文学评论家,他研究文学与社会之间的关系,特别是从现代历史的角度。他关于语言和大屠杀的著作吸引了广泛的非学术读者。
Steiner was born in Paris of émigré Austrian parents and educated at the Sorbonne,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B.A., 1948), Harvard University (A.M., 1950), and the University of Oxford (Ph.D., 1955). He became an American citizen in 1944 but spent much of his time in Europe. He was a member of the editorial staff of The Economist (1952–56) and worked at the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 at Princeton University (1956–58) before teaching at Churchill College, Cambridge, the University of Geneva, and Harvard University.
大意是说:
施泰纳出生于巴黎,父母是奥地利移民,曾在索邦大学、芝加哥大学(1948年获得学士学位)、哈佛大学(1950年获得硕士学位)和牛津大学(1955年获得博士学位)接受教育。他于1944年成为美国公民,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欧洲度过。他是《经济学人》的编辑人员(1952-56),曾在普林斯顿大学的高级研究所工作(1956-58),之后在剑桥大学丘吉尔学院、日内瓦大学和哈佛大学任教。(老先生的书桌乱糟糟,这才是真正的工作状态:乱而有序)
通过上述文字,验证了前面的猜测,斯坦纳大多时间生活在欧洲,故而他应该算欧洲学者。斯坦纳教授活了91岁,也算高龄了。
这本小册子本是作者在哈佛大学的讲座整理而成,所以内容跨度很大,作者凭借对于欧洲思想史的娴熟,对于古希腊、中世纪欧洲的文化掌故信手拈来,令人称奇。这本小册子里介绍了众多古往今来的明星学者及其学生们的有趣往事,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但丁,第谷和开普勒、法国哲学家阿兰、以及德国哲学家胡塞尔、海德格尔与阿伦特等人在传道授业解惑中涌现出的对真理的执着、对事业的热爱以及人际关系中的是非恩怨等,看来全世界的师生关系大多如此,概莫能外。由于斯坦纳是文学批评家,其文字功夫也是非常棒的,读起来还是很有趣的。
摘录几句书中有趣的话:
1、一个国家就是一所学校,是一场所有公民意志都必须通过的考试(阿兰)。P121
2、对真理的爱是恐怖而激烈的(叔本华)。P126
3、我不相信美学可以被教导,除非它与人之间的交流相互结合(娜迪亚●布朗热-法国艺术家)P153
4、离开教学,犹太社会不可能存在(贝娄)P168
5、我衡量过天空(开普勒写给自己的墓志铭,这话霸气,也是我今年看过的最有力的话)P85
关于这本书的信息如下:
乔治●斯坦纳著,《大师与门徒》,邱振训译,北京:九州出版社,2024年11月出版;
定价:55元
难度系数:3.5
【杂感】:忽然想到,今年是我带研究生20周年的日子,我带的学生不是很多,算下来,总共招了26名研究生,20年下来平均一年毕业一个学生,照此推算,如果未来不意外挂掉,到退休时所带学生总数肯定突破30人,有望达到35人的记录,能与一个时代的青年才俊相遇本是人生幸事,这也是很值得回忆的一段时光。
关于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越简单越好。在我的团队里,评价标准就一个:能干为王。标准越单一越明确,影响力越大,反之则效果很差。
由此延伸出三个二级准则:
1、有教无类与相遇就是缘分。前者是孔圣人的准则,我与老孔同感;后者是建设团队必须要有的情怀基础,如果师生双方没有认同感,接下来的几年里关系会很拧巴,导致效率损失;
2、师生相互成就。人的创造力旺盛期就那短短的黄金20年,有幸相遇,那就在自由自在的心情下把创造力释放出来,老师尽量做一个向导或者摆渡人,如果双方兴趣高度趋近,那就容易出现正反馈的相互成就局面,即便没有出现这种局面,只要学生能把自己的创造力在这段时间内释放出来,未来回忆起来,也不枉读了一场轰轰烈烈意犹未尽的研究生。
3、团队建设与共同发展。小的环境生态是要靠团队成员一起共同缓慢建设的,时间久了就会形成自己的风格,然后所有人都将为此受益,否则就是一盘散沙,所有人的利益都会受损失。这些年发现,那些热心团队建设的同学大多发展很好,相反那些总是游离在团队之外的同学就明显跟不上团队的节奏。其实学术市场和经济市场在底层逻辑上是相通的:遵守契约,投入产出符合预期。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符合经济学原则。如果都不为团队付出,只想搭便车,那么团队迟早会崩溃或者瓦解。交大社团有一个口号我觉得很符合这个主题: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读书期间既是积攒学术资本的时期,也是熟悉学术环境与规范、并建立友谊的时期,团队就是实现上述目标的主要载体。
幸运的是,这些年我招到一些有热情、有活力、有理想的学生,在简单规则的导引下,我的小团队运转还不错,希望团队的这种价值观、理念、风格与氛围能延续下去,让每个人都能过一个简单、快乐、出活的求学生涯。
说明:文中斯坦纳图片来自网络,没有任何商业目的,仅供欣赏,特此致谢!
2025-1-20凌晨于南方临屏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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