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半夏虽然每天还是住在王翠兰家里,但是白天基本上是在姒有山的洗车店度过的。洗一辆车五元钱,半夏和爷爷一天能洗 40 到 50 辆车。这些收入够他们爷俩的饭钱了。平时这个工作是半夏的爷爷自己做的,现在有了半夏的帮忙,快 80 岁的爷爷也轻松了不少。
偶然也有同学过来找半夏玩。有一天快中午的时候,王凯旋来找半夏,请她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吃饭。半夏就和爸爸说了一声,和王凯旋一起去了。
路上王凯旋忍住没有和半夏再提想让半夏当他女朋友的事情。高考结束后,王凯旋把他爱慕姒半夏的心情告诉了父母,但是他的爸爸和妈妈坚决反对王凯旋与半夏相好。主要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半夏家里穷,而是半夏去了魔都,王凯旋去了北京。他们也认为异地恋是非常痛苦的,也是没有前途的。况且王凯旋和半夏才 19 岁,两个人都还有各自美好的未来。倒是王凯旋想请半夏吃顿饭的愿望,父母同意了,只是委婉地建议要请就多请几个同学,还体贴地订了一个包房,告诉王凯旋,吃完饭就可以直接走了,他们事后去结账。王凯旋就请了和他玩得好的两个男生,还有几个考到广州、北京、南京的几个同学。这样 5 男 4 女,正好也凑成了一桌。大家在饭桌上聊着未来和各自的打算,都说要好好学习,将来要出人头地,要为社会和家庭做出自己的贡献。可能是酒上了头,林阳突然用筷子敲着酒杯唱了起来:“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林阳起了头,大家也跟着唱了起来:“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时候,喔,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当唱完“知道不知道”这句歌词后,林阳大喊道:“我们是 985 联盟的”。他喊完,大家就“嗷”的一声。还真的是,这一桌 9 个人,都被 985 大学录取了。这次聚会结束以后,他们会各奔东西,但是这九个人,一定会是丰山县的骄傲。也可能他们的名字和照片会出现在丰山县一中的著名校友名单中。吃完饭,半夏提议大家一起照个相,就去了县里的照相馆合了一张影。半夏要去付钱,却被告知早就有人付过钱了。
日子过得很快,离 8 月底越来越近了。看着每天帮助自己洗车的半夏,半夏的爷爷姒承恩心里有些舍不得,但是觉得半夏能去魔都上大学,这是他们姒家的福分,也是老天爷的眷顾。虽然半夏的妈妈是买来的,半夏刚半岁就被警察解救走了,但是半夏很聪明,长得漂亮,也很优秀,还成了县里的女秀才,来洗车的人都会和姒承恩夸奖几句。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不简单!”
想起半夏的经历,姒承恩就对姒有山说:“半夏去魔都上学的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
姒有山说:“有人给她买了车票,不需要我们管。”姒承恩说:“你忘了半夏的妈妈是怎么来的我们家吗?你觉得路上让一个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小姑娘坐一夜的火车安全吗?”姒有山有些为难地说:“我可以去送她,但是我需要和香香再商量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正好半夏去了同学家,姒承恩就又提出了半夏去魔都火车上的安全问题。姒有山就对秦香香说:“要不我们俩带着孩子们一起去魔都旅游一下?顺便送一下半夏!”秦香香问:“一个人的火车票需要多少钱?”姒有山说:“大概 120 元吧,卧铺 160!孩子们半价。”秦香香就在心里算了一下,来回的路费至少 700 元,再加上去了魔都的交通费,住宿费,吃喝拉撒什么的,一个星期,咋也需要 5000 元,这可是他们这个洗车店两个星期的收入呀。她有些舍不得,就说:“不是还有其他学生也去魔都吗?让半夏和其他同学一起走,这样就不怕了。”有关是否送半夏去魔都的讨论,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很快就到了 8 月底,半夏就到了该去魔都的日子了。王翠兰让半夏告诉姒有山,他们准备从魔都国际机场去美国看儿子女儿,顺路可以送半夏去魔都上学,这样就解决了半夏路上的安全问题。王翠兰还是在高中毕业之后,大串联的时候去过魔都。这都过去 40 多年了,她听说魔都现在变化很大。她和舒耕德都想旧地重游一下,所以他们就买了 3 张卧铺,正好上中下。由于从丰山到魔都没有直达的火车,必须经过阳南市或者杭州转车。王翠兰开始还买了从丰山到阳南的票,但是姒有山说他开车把他们三个送到阳南火车站,王翠兰就把丰山到阳南的票退了。
其实自从半夏母亲的事情发生以后,政府加大了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力度,也有很多民间组织和个人给警察提供线索的,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变得很少了。但是由于网络开始发达了,这样的负面新闻很容易弄得举世皆知,所以很偶然的一件事情就会炒得沸沸扬扬的,天下皆知。不过有意思的是,当时姒承恩为了让姒有山娶到老婆,不惜冒着犯法的风险举债买媳妇,现在轮到自己的孙女要出远门了,他倒是担心起自己孙女的安危了。时过境迁,事过境迁,不一样的处境不一样的想法。他就没有想过当初半夏妈妈的父母在女儿走失之后的心情?半夏的妈妈被解救之后不久,半夏的外公就一病不起,一个大学教授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她的外婆也因老伴去世,抑郁自杀了。而半夏的妈妈则在研究生毕业之后,为了躲避闲言碎语,远离家乡魔都,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西南县城当了一名中学老师。这些事情我们这里先留个悬念,以后再说。时过境迁,事过境迁,不一样的处境不一样的想法。姒承恩前后的做法和想法是不是很讽刺、很矛盾呢?看官们自己评价吧!
读者歆然评价说:前因后果细思量,孙女远行爷爷慌。当年买妻今护孙,因果轮回好荒唐!
王翠兰帮助半夏整理了两个简单的手提行李箱,里面只有半夏四季换洗的衣服和两本字典。王翠兰和舒耕德也各自带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每个人手里还提了一个小的行李箱。
临行前的晚上,半夏在王翠兰家和他们两口子一起吃了晚饭。半夏主动去洗了碗。她专门烧了两盆热水,端到王翠兰和舒耕德面前,要给他俩洗脚。半夏说:“老师妈妈,我今年 19 岁,在你家住了九年半。你和舒老师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从小就照顾我,教育我。我能有今天,完全是你们培养的结果。假如不是你们的坚持和努力,我早就辍学了。“说到这里,半夏的眼泪涌出了眼眶,她哽噎着继续说:“我现在可能就是一个在工厂做工的女工,或者是某个农村小伙子的未婚妻。是你们帮助了我,并且给我指明了方向。明天我就要去魔都了,我的前程一片光明。你们也要去看哥哥姐姐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还很难说。今天我想尽一个女儿的孝,给二老洗洗脚。请你们答应!”
舒耕德说什么都不愿意,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觉得让半夏给他洗脚有些不合情理,心理上他也接受不了。王翠兰拗不过半夏,只好让半夏帮她洗了脚。洗完脚之后,半夏看见王翠兰的脚指甲有些长了,就拿起指甲剪,帮助她剪了指甲。王翠兰感动得流下了泪。自己也有儿子女儿,他们考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出国留学的时候,虽然也很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是也没有给他们洗过脚。倒是一个住在自己家里的学生,给她洗了脚。这是她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次让其他人给自己洗脚。
剪指甲的时候,半夏看见王翠兰的右脚心有一颗红色的痣,就说:“老师妈妈,你的脚心有颗红痣!”王翠兰说:“讲迷信的人说,这是得财之相,说我聚财能力特别强。红痣,宏大的志向在脚下,事业顺遂,福气深厚。但是你也看见了,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教师,既没有钱,也没有权,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但是我确实很有福气,有个好老公,有一双儿女,特别是还有你这个小棉袄。”……半夏不知道的是,又过了不到半年时间,这颗红痣就转移到了她自己的左脚下。
第二天早晨,姒承恩也坐着姒有山的车到了王翠兰的楼下,看着孙女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了 500 元钱,给了半夏,让她路上花。在这之前,秦香香也给了半夏 1000 元钱,算是她这一个多月帮助洗车的工钱。姒有山知道三个人的行李比较多,还和朋友借了一辆商务车。他停好车,上了楼,帮助王翠兰两口子把行李搬了下来,安顿好。就递给半夏一个手机,说:“这是一个山寨机,挺结实的,去了魔都安个卡,你拿着用吧。”
就这样半夏和王翠兰两口子上了车,在爷爷的目视中离开了丰山。
这正是:半夏洗脚报师恩,温水轻浮足底纹。朱砂一点凝财气,笑问仙家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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