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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某,男性,57岁,退休工人,初诊日期:2024年6月2日。主诉:情绪低落、少言寡欢、反应迟钝半年。患者半年前因生活节奏改变,逐渐出现情绪低落、对周遭事物兴趣索然、不愿与人交流、反应迟钝、记忆力减退。近1月来,症状加重,终日闭门独坐,家人询问时常久不作答,或仅以点头摇头示意。伴有头晕耳鸣,腰膝酸软,畏寒肢冷,夜间尿频,每晚3-4次。家属反映其近期行动迟缓,表情呆滞。曾于西医院诊断为“抑郁症”,服用相关药物后因胃肠道不适自行停药,遂转求中医治疗。
刻诊:精神萎靡,沉默少言,问之多迟疑后方能简单应答,表情淡漠,面色苍白无华。舌质淡胖,苔薄白润,脉沉细尺弱。
赵汉青教授认为,患者年近花甲,肾气自半。《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 肾藏精,精生髓,脑为髓海。肾精亏虚,髓海不足,则脑失所养,故见反应迟钝、记忆力减退、头晕耳鸣。肾阳为一身阳气之根,肾阳虚衰,无以温煦,故见畏寒肢冷;肾司二便,肾阳虚膀胱气化失司,故夜尿频多。足少阴肾经“循喉咙,挟舌本”,肾之精气不能上奉于舌,加之心神失养,故见少言寡语、情感淡漠。舌脉亦为肾阴阳两虚,精髓不足之象。此属中医“郁证”范畴,辨证为肾虚精亏,髓海不足,心神失养。治宜 滋阴补阳,填精益髓,开窍安神 ,处方:
熟地黄30g、山茱萸15g、石斛12g
麦冬12g、五味子10g、石菖蒲12g
远志10g、茯苓15g、肉苁蓉15g
肉桂6g、制附子9g、巴戟天12g
薄荷6g(后下)、生姜3片、大枣4枚
煎服法:每日1剂,水煎分早晚两次温服,连服14剂。
二诊(6月16日):家属代诉,患者服药后精神较前稍振,夜间尿频减少至每晚1-2次,畏寒肢冷有所改善。患者能进行简短交流,自述头晕减轻。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药已中的,肾阳渐复,气化得助。守原方加炙黄芪20g,继服21剂。
三诊(7月7日):患者情绪明显好转,愿意主动与家人交谈,自述身体感觉轻松许多,头晕耳鸣基本消失,腰膝感觉有力。面部表情较前丰富,对周边事物开始关注。舌淡红,苔薄白,脉较前略有力。考虑病情稳定,肾精渐充,髓海得养。嘱其守方续服一个月以巩固疗效,后可酌情改为丸剂缓图。
【按语】
本案患者之“少言寡欢”,非独肝郁,其核心病机在于肾之阴阳两虚,精髓亏乏,髓海失充,神明失养。与“瘖痱”证:“内夺而厥,舌瘖不能言,二足废不为用,肾脏虚弱,其气厥不至,舌不仁。”非常相似。 “瘖”指舌强不能言,“痱”指足废不能行。刘完素认为此证乃肾脏虚弱,气厥不至所致。
《灵枢·经脉》云:“肾足少阴之脉……循喉咙,挟舌本。” 肾之精气通过经脉上荣于舌,方能言语流利。若肾中精气亏虚,不能上承濡养舌本,加之痰浊闭窍,则可致言语不利或寡言少语。《素问·灵兰秘典论》曰:“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 王冰注:“强于作用,故曰作强。造化形容,故云伎巧。在女则当其伎巧,在男则正曰作强。” 肾藏精,精生髓,髓汇于脑。肾精充足则髓海得养,人即精力充沛、思维敏捷、情感丰富;反之,若肾精亏虚,髓海不足,则可见精神萎靡、反应迟钝、情感淡漠、懒言少动,即如本案所见。明代张景岳在《景岳全书·郁证》中亦明确指出:“忧郁病者,全属大虚,本无实邪。” 强调了虚证,尤其是肾阳虚衰在郁证发病中的重要性。
赵汉青教授深谙古籍,紧扣病机,以地黄饮子加减治之。方中熟地黄、山茱萸滋补肾阴,填精益髓;肉苁蓉、巴戟天温壮肾阳。四药相合,旨在 “阴中求阳,阳中求阴” ,共复肾之阴阳。更以肉桂、附子辛热温润,引火归元,助阳化气。此组药针对了肾之阴阳两虚的根本。石菖蒲、远志、茯苓 涤痰开窍,安神定志。石菖蒲“开心孔,通九窍”(《神农本草经》),远志“利九窍,益智慧,耳目聪明,不忘,强志倍力”(《神农本草经》),茯苓宁心安神。三药合用,使痰浊开、心窍通、神志明。更佐麦冬、石斛、五味子 滋阴敛液,使肾水上行以济心火,心火下交以温肾水,成交通心肾之势,使神明得养,诸症得解,充分体现了中医 “异病同治” 的精髓。
本医案基于真实中医病案编撰,旨在展示赵汉青教授治疗急危重症的经验思路。实际临床应用应在医师指导下进行,不可盲目自行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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