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瓦时，阿宁总爱蹲在晒谷场边，看阿夏扎着红头绳在槐树下跳皮筋。她辫梢沾着蒲公英，笑声比山涧清泉还清亮。阿宁攥紧口袋里磨得发烫的野山楂，想送又不敢送，只敢在她转身时，把果子轻轻搁在她书包旁。
那年高考放榜，阿宁的名字没出现在红纸上。他蹲在村口老井旁，听见阿夏要嫁给城里富商的消息。月光洒在井水里，碎成无数个扎红头绳的影子。复读的日子里，他总在夜深时翻开写满阿夏名字的笔记本，把对她的思念化作笔尖沙沙的声响。教室里的灯光亮到凌晨，窗外的星辰都睡了，他还在啃那些晦涩的公式，仿佛要把心里的不甘都融进知识里。
第三次高考放榜，阿宁的名字终于出现在 985 高校的录取名单上。离开山村那天，他回头望向远处的炊烟，山风裹着槐花香掠过耳畔，恍惚又听见阿夏的笑声。大学四年，他像块海绵疯狂汲取知识，图书馆闭馆的铃声成了他最熟悉的伴奏。后来成功申请到国外留学，在异国他乡的实验室里，他常常对着窗外的月光，想起那个扎红头绳的女孩。
多年以后，阿宁读博归国。那日，机场广播里的电子音与记忆中的蝉鸣重叠。阿宁辗转找到阿夏时，她正在社区公园的长椅上喂鸽子。岁月在她眼角刻下细纹，鬓角也添了银丝，当年的红头绳早已换成素色发夹。阿宁走上前，喉咙发紧：“谢谢你，你是我成功的动力。”
阿夏愣了愣，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温柔：“当年我总在槐树下等一个人，等他把口袋里的野山楂拿出来。” 风掠过树梢，惊起一地碎银般的月光，阿宁忽然明白，原来年少时的怯懦，竟让他们错过了整个春天。但那些未说出口的话，终究化作了他攀登高峰的绳索，将他从深山带到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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