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刚
我同班兄弟董阳
2025-4-25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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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里的董阳总端坐在巷口老槐树下,膝头搁着把乌木二胡。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肩头洒下细碎金斑,当弓毛擦过琴弦的刹那,《二泉映月》的旋律便如溪水漫过青石板,带着月光的清冽与晨露的哀愁。那时他不过十来岁,却能用弓弦拉出成年人都难及的沧桑,街坊邻里围坐鼓掌,都说这孩子将来定能成大器。

      师范毕业后,董阳如愿站上讲台。他教音乐时总爱闭着眼拉琴,让学生们闭眼聆听音符里的故事。有调皮的孩子偷偷睁眼,看见他睫毛在晨光里投下蝶翼般的影子,琴弦震颤时,他的手指像在琴杆上跳芭蕾。可命运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婚姻的裂痕如同蛛网状的裂纹,悄然爬上他的生活。离婚那天,他抱着琴在操场坐到深夜,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与琴弦的轮廓交织成一幅破碎的画。

      再见到他时,校园广播里的音乐不再是他的二胡声,而是千篇一律的电子合成音。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推着装满清洁工具的小车走过曾经授课的教室。粉笔灰在阳光里起舞,却再也落不到他的琴杆上。有时课间经过,还能听见他哼着熟悉的曲调,声音里带着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沙哑。

      曾经那个能让二胡发出灵魂低语的少年,如今只能在午休时,躲在仓库角落轻抚琴筒。琴弦蒙着薄灰,他的手指不再灵活,却仍固执地在弦上摸索。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我总会想起老槐树下意气风发的少年,想起那些被琴声点亮的黄昏。生活像把粗糙的锉刀,将他的光芒慢慢磨成尘埃,可每当指尖触到琴弦,我仍能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那是未被熄灭的火种,在岁月的灰烬里倔强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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