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学不倦分享 http://blog.sciencenet.cn/u/Mech 读万卷书,参非常道,书在手中,道在心中;行万里路,勘寻常物,路在脚下,物在眼下。https://www.researchgate.net/profile/Li-Qun_Chen

博文

读《中国现代小说史3》札记

已有 316 次阅读 2025-11-21 22:34 |个人分类:休闲阅读|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中国现代小说史3》在航班上断断续续地读,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长时间的中断,不仅没有在2023年年内读完,而且也没有在2024年读完,总算在2025年中读完了。掩卷论定,作为小说史,写得还是很不错。如果有类似的当代小说史,也可以读读。

 

第一章是总论性的“现代小说的普及和深化”,提纲挈领地说明小说在从1937年起或者称为第三个十年的发展。包括新文学总体的进程,也有文学观念的碰撞大而化之就是对真、善、美的不同认知,更有小说体式的演变从开始的通俗化和纪实性到后来的厚重和反思。当然厚重只是相对前面通俗和纪实而言,反思则有不同层面,如文化风俗、社会政治、时代思潮和深层心理。

 

第二章关于出入战区的流亡作家。专节论述浪迹天涯探寻艺术的碧野、寻觅中原山地豪强性格的姚雪垠、穿透乡土和人性废墟的王西彦、留亡的京派田涛,分节论述大后方的作家陈瘦竹、刘盛亚和汪曾祺。这些作家中,姚雪垠读过后来写的多卷本《李自成》,王西彦听说过但想不起哪些小说读过,碧野读过中学课本选的散文,汪曾祺读过他晚年的短篇小说。姚雪垠作品有些质朴强悍,有些柔婉清浅。后者的代表作是第一部三分册三十余万字的《春暖花开的时候》(重庆现代出版社,1944),写台儿庄战役前后大别山下抗战讲习班中青年男女的学习和交往。“作者以大量的笔墨描写三种少女性格类型,拿天上东西比喻,是太阳、月亮、寒星;拿地上的东西比喻,是瀑布、清溪、秋潭;拿文学作品比喻,则是散文、韵文和情诗。(p. 86)”多少有些是在烽火连天的大背景下构建了现代大观园,因此畅销但不被激进的评论界赞许。王西彦也是同时写乡土题材和知识分子题材,前者有“农村妇女三部曲”,后者有“知识分子三部曲”。“知识分子三部曲”的第一部是长篇小说《古屋》(文化生活出版社,1946),探寻了一类读书人心灵轨迹,同时反省古老的乡土文化。屋主曾就读于京师大学,自称早年参加过轰轰烈烈的学生运动,现实中以哲人自居,“一个真正有修养的快乐主义者,就得在生活享受的不可能中寻求可能,在乱离中寻求平静,在苦难的世界中自享安乐一切精微之处全在这里。(p. 104)”小说是“一曲对古老家族和依附古老家族的知识者人生的哀婉动人的歌谣。(p. 105)”“知识分子三部曲”中后两部分别是《神的失落》(福建永安新乐社,1945)和《寻梦者》(上海中原出版社,1948)。《神的失落》的男主人公是在北平恋爱失意的贫穷农家弟子,回到闭塞小山城当中学教员,女主人公是在他资助下完成师范学习的小学教员。“这个失落的‘神’,就是一个农民气质的知识者的爱情追求和人生理想。……‘神的失落’,乃是他们以纯洁的灵魂,在命运的捉弄下完成的社会悲剧和心灵悲剧。所谓命运,则是乱离时世罪恶的金钱势力所造成的价值颠倒和祸福无常。(p. 107) 《寻梦者》的主人公也是大学时恋爱失意而隐居古寺,想从农家少女处求爱情,得到的只是报恩。“这位人格分裂,‘一半是乡下人,另一半是城市人’的知识者,实际上是民族灾难当头的年代,想在山野间寻求宁静的人生幸福和心灵藉慰而不可得的‘多余人’。(p. 109)”此外,“短篇《兽宴》讽刺了把学界化作官场和情场的乱世俗物。(p. 109)”故事发生在浙东某中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王西彦的乡土小说多用第三人称,知识者题材的小说多用第一人称。后者限制了他的自然和社会的视野,迫使他在抒情和哲理交融中,拓展人物的心灵视野。(p. 108)”译有萧伯纳作品的戏剧翻译家和研究者的陈瘦竹的“中篇小说《声价》,写的是知识分子公务员在物价飞涨中‘人价’的涨落,在渗透着身世之感的辛酸中,爆发出对炎凉世态的萧伯纳式的揶揄。(p. 127)”不过,“我只晓得东西有涨有跌,那个料到人也有涨有跌的呢!(p. 127)”未免有些少见多怪了,所谓“人价”,其实是人的劳动力价格,自然会随行就市。

 

第三章是七月派小说。所谓七月派是聚集在《七月》(1937-1941)以及1944年创刊的《希望》周围的文人,包括胡风、艾青、萧军、萧红、端木蕻良、贾植芳等。这些人名字都听说过,也知道些八卦。专节论述了直追人物心理性格的丘东平和在心灵史诗探索途中的路翎,分节论述彭柏山和冀汸。这几位小说家过去都没有听说过,看过后兴趣还是不大。

 

第四章的华南作家群。作者概括了华南作家的独特风格,“把南中国特殊的社会性态、日常生活方式、甚至人种气质,带进小说领域。(p. 206)”“以多姿多彩的笔墨描绘粤闽桂城乡的民情民俗,描写东南亚华侨社会的生活风貌,从而以乡土的和异域的情调想整个中国文坛显示自己的独特存在(p. 208)”。“南国风味和南亚情调,……清婉的抒情性。……相当善于揣摩青年女性温柔、慧敏和郁悒(p. 209)”。专节论述有写政论味小说的马宁、有传奇生涯的司马文森、富有民间色彩的黄谷柳、战火中发掘岭南壮与悲的于逢和易巩、小说融入南国诗情的陈残云和开创港味城市文学的侣伦。只有陈残云过去听说过,电影《羊城暗哨》的剧本作者。司马文森写有记实中篇《尚仲衣教授》(桂林南方出版社,1940),主人公是留美博士,曾任中山大学教授,放弃“美国绅士式生活”,担任四战区政治部宣传组上校组长,“办事认真而不善处世,总喜欢把同事起草的文件删改得头破血流。(p. 221)”后在香港因车祸身亡。陈残云的中篇小说《新生群》(香港学生社,1950),“是一部中学校园小说,它以一清如水的抒情笔墨,描写一群高中女学生在四十年代后期的人生归趋和心灵成长过程。(p. 258)

 

第五章关于东北流亡者作家群()。流亡作家群兴起于1931年,到1937年其实已经过鼎盛期。因此除了最初来自东北外,似乎也难以概括共性,故而该章没有总论性质的一节。只讲具体作家,专节论述吟咏土地与人的端木蕻良、北望边陲体悟人生的骆宾基,分节论述其他流亡者作家罗峰、白朗和孙陵,此外专节分别论述东北和华北沦陷区的小说,涉及作家梁山丁、王秋萤、关沫南、袁犀、梅娘、关永吉等。除了端木蕻良和骆宾基外,这些作家都没有听说过,听说过的作者其实也没有看过作品。骆宾基的短篇小说集《北望园的春天》(上海星群出版社,1947)收入的同名短篇小说,是“一幅充溢着才情的战期后方城市的浮世绘,它以幽深而略带调侃的抒情笔触,潇洒自如的描绘出人生的平淡、寂寞和悲酸,而且这种平淡、寂寞和悲酸的人生又套有种种枷锁,……多重的相互映照的人生,构成了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大时代遗忘了小人物,小人物也遗忘了大时代。……这种封闭的角落和卑庸的人性,无孔不入而又不动声色地消磨着人的生命,酿造着艰难时世的‘几乎无事的悲剧’。(p. 311) 骆宾基还写有长篇自传体小说《混沌姜步畏家史》。白朗1934年发表于《国际协报·文艺》的中篇小说《四年间》是位纯洁无瑕、清高向上的知识女性婚后四年的自省,“具有追求个性解放的基调,探索女子的结婚与抱负的矛盾,揭示婆媳关系、家庭地位、生儿育女、世态炎凉对一个不甘消磨的青年女性难以挣脱的消磨,心理描写婉转轻柔,郁积悲凄(p. 324)”。她还写有自传体中篇《在狱外》,依然清婉、幽深而悲愤。李陵的长篇《大风歌》(第一部)(上海万叶书店,1947)虽然是写哈尔滨沦陷前后的风雨,但也有风云中的读书人,“一对新婚青年……因师生恋受外地小镇所唾弃,……拜会已在‘煮雪斋’归隐的恩师、德高望重的老教育家蓝沧海,在那里遇到了把胡适的《尝试集》称为《相思集》的H埠‘独一无二’的诗人罗维奇,和留法归国、坐过牢狱、很受青年学生欢迎的青年教授李昂。(p. 331)”艺文志派作家古丁的长篇小说《平沙》(满日文化协会,1940)写古老小镇中的婚姻家庭之变。退隐为医的税务局长把自己的独眼女儿马其姝嫁给没有遗产继承的税吏儿子白今虚并资助他读大学。“在白今虚做着‘留学博士教授’一类辽远而美丽的梦之时,目不识丁的马其姝对劝她入民众学校甚为反感,说:‘我顶讨厌你们这些念书的人!谁家的阔少爷念书哪!愿意吃香,就吃香的,愿意喝辣就喝辣的,谁象你们似的成年到辈外城跑!’(p. 355)”后来岳父死,妻子通奸败露自杀,白令虚没有经济来源,当过家庭教师,一度是学生运动的弄潮儿,最终当了京城的小吏。“滥读杂书,想在佛、老、波特莱尔、尼采那里寻觅灵魂和智慧的归宿,反而由此陷入大昏迷、大疑惑,只好收拾行囊,回故乡写自己的抒情长诗《心史》了。(p. 356)”艺文志派作家小松的十二万字长篇小说《无花的蔷薇》(满日文化协会,1940)写中学毕业生与自称“野百合”的小姐雨中邂逅后的浪漫生活。袁犀擅长写痛苦心灵。长篇小说《贝壳》(北平新民印书馆,1943) “申诉了在自由恋爱思潮涌动下,青年女性受浅薄的或险诈的男子玩弄或遗弃所造成的有若炼狱一般的心灵痛苦。(p. 379)”女主怀孕后被抛弃的接盘侠是位大学教授,对妻子温存,为中年得子而喜悦,却不知是螟蛉之子。作者在《前记》中称,“我写了些知识青年男女的生活,写着他们怎样在生活里沉溺,写着他们的思想的混乱和迷惑,善变与矛盾。由于他们的教养造成他们的痛苦,由于他们的知识制作的罪恶,并且人性的丑恶的一面是怎样的被人类的教育程度以及现代生活所掩饰而伸张着。(p. 380)

 

第六章是上海孤岛及其后的小说。该书根据日军占领情况把上海文学分为 “孤岛”时期(租界外围沦陷)、沦陷时期和“文艺复兴”时期(光复后)。“光复后的上海最优秀的小说,境界是开阔和深邃的,带有沉思的品格和历史动态感的。其中,如《寒夜》是巴金最成熟的小说之一,《围城》则以钱钟书光芒四射的才华震惊文坛,都标志着这个时期的长篇创作所达到的历史水平。(p. 405)”从我个人的偏好,这个时期的上海的长篇小说,是现代小说的巅峰。专节论述了徘徊于乡土抒情和都市心理写照之间的师陀、逶迤于哲理、心理和浪漫情调之间的徐訏、洋场社会的仕女画家张爱玲、才学兼胜的讽刺奇才钱钟书,分节论述罗洪、程造之和无名氏。这些作家除罗洪和程造之外都听说过,但只读过张爱玲和钱钟书。

 

张爱玲对上海有独到的认知。“上海人是传统的中国人加上近代高压生活的磨炼。新旧文化种种畸形产物的交流,结果也许是不甚健康的,但是这里有一种奇异的智慧。(p. 460)”对现代社会的个人孤独有独特的感受。“时代的车轰轰地往前开。我们呢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不过是几条街衢,可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惊心动魄。就可惜我们只顾忙着在一瞥即逝的橱窗力找寻我们自己的影子我们只看见自己的脸,苍白,渺小;我们的自私与空虚,我们恬不知耻的愚蠢谁都像我们一样,然而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p. 460)”因此她能“在工笔与速写的笔调反差,以及古与今、人与鬼、沉滞的盛装与时髦的裸露的意向反差中,画面展示了一个时空错综、华洋混杂的,不应共存、而又畸形地共存,前景不堪预测、也无以预测的世界。(p. 453)”她的《倾城之恋》的结局,就是我所谓的以自身的鲁棒性对冲世界的不确定性。“在动荡的世界里,钱财,财产,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惟有拥被相对,才彼此看得透明通亮,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然而这一刹那能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于是他们登报结婚:‘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置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p. 456)”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语言的华丽、雅致、圆融光润和意向丰富(p. 471)”。“对语言的颜色、情调、动静和意蕴多有及其敏慧的体悟,写肖像,写口吻,写神态,写氛围,不乏笔致轻灵,才华闪烁,潇洒自如。(p. 472)”“在古今意象、中西意境相错综复杂之处,变幻想出一幅幅充满苍凉与不安的洋场仕女图。(p. 473)”顺便一提,张爱玲的故事中很少有教授学者出场。少有的几个例外是短篇《茉莉香片》《封锁》《殷宝滟送花楼会》。

 

钱锺书的小说堪称教授小说的典范。产量不高,就是结集出版的四个短篇和一个长篇。“短篇集《人·兽·鬼(开明书店19466月版),就在出格的敷写中显得想象卓绝,折射出一种奇特的、甚至怪异的光彩。(p. 475)”“这类作品中表现的钱钟书的天真,是机智的天真,不作伪,不稚嫩,而充满着妙思纷集的机锋。(p. 476)”“在人生边上作随想式眉批的超逸态度,给作家架设了一个不执不滞的心灵空间,飞文染翰,才气泉涌,想象无羁无束(p. 474)”“人生大书边上的眉批旁注,谈神说鬼,状兽写人,不必正襟危坐,也许枝节横生,却因此笔在格套之外,驱遣自如,妙想迭至,每篇小说都给人展示一个新的智慧世界和艺术境界。(p. 480)”被誉为新《儒林外史》的《围城(上海晨光出版社,1947)“也许是中国现代长篇小说中展示了最丰富的知识界众生相和最舒展的文化智慧联想的作品之一。(p. 480)”在我看来,如果限于“中国现代长篇小说”,完全可以去掉“之一”。小说在“中西文化大撞击、国难家愁相激荡的巨大的智慧背景和现实背景之中 (p. 481)”,揭示“洋学衔和旧学问错综时期新儒林的诸生相。揭示他们官场化和商场化的空疏和迂腐、虚伪和卑琐,揭示他们从国外回到国内,从家庭走向社会、又复归家庭的彷徨无主、无所归宿的灵魂。(p. 481)”小说“描写以方鸿渐为典型的一班归国留学生、教授、名士、或学术术士,在洋场和乡镇、学校和家庭的一座座‘围城’之间的奔突和颠踬,并且以嘲讽和忧郁的眼光去观照人的(p. 481)”“‘围城’一词,包含着作家浓郁的人生忧患意识,它象征着一个难以解开的阿芬克斯之谜,一个充满期待与懊恼、寻找与失落的悲喜剧的人生连环结。”(p. 483)”与前期短篇小说相比,“作家的创作态度趋于深沉,有《人·兽·鬼》中眉批旁注式的随性呈才,变得‘忧世伤生’,进而窥视和剖析社会的一部分人类的‘基本根性’了。(p. 482)”其艺术风格也是我最欣赏之处“作者以其渊博的知识储备和卓越的联想能力,对中外风习、典故、名人轶事和诸多学科的学问,随手拈来,涉笔成趣,既切合人物的身份、口吻、脾性,有能于重要关节处透入一层,使世相洞然。(p. 485)”这种博学和机智成为不可企及之处。“由于作家智慧太高,也许偶有过火之处,但在蔚为大观的中国现代讽刺艺术中,继鲁迅的深刻、老师的温厚、张天翼的俏皮、沙汀的沉郁之后,有增添了钱钟书式的机敏,因此这部长篇在四十年代上海文坛中机趣溢出,良堪压卷。(p. 485)”钱钟书的专节,还附了他夫人杨绛的小说分析。她的所有小说过去都在博文《象牙塔旁》说过,书中只讨论3篇《璐璐,不用愁!》《玉人》和《鬼》,我觉得《小阳春》和《“大笑话”》更有意思。杨绛小说“显示了对女性心理敏慧的观察和婉细的抒写才能。……于细致的心理体验之中,增浓了风俗习尚的氛围渲染,笔墨趋于婉曲蕴藉(p. 486)”。 “较之钱钟书那种光芒四射的才华,她的小说才华未免略嫌清淡,因而在文学史上她的小说家的名声逐渐被翻译家和学者的名声所掩盖,而钱钟书的小说却能因其卓越学者的盛誉变得身价百倍了。(p. 488)

 

上海其他重要作家及作品。师陀早期属于“京派”重乡土抒情,后期在上海致力于都市文学。《马兰》(文化生活出版社,1948)写乡村少女的由乡至城又由城返乡过程中的顽强生命力。她倾心的两位男人都是读书人。“马兰是乡镇小生意人的女儿,由于民军司令郑大通蓄意霸占她,就与老师乔式夫,一个翻译马克思著作的书卷革命者逃到K(即北京)。乔式夫在小车站的旅馆占有了她,却对她毫无爱情。他的生活方式是把人当作机器:‘一个人将桌子当作世界,什么春天、快乐、幸福、人生,全置若等闲。’而马兰是尊重生命的,……于是她倾心于仪表堂堂的大学教员李伯唐,李碍于与乔式夫的朋友情谊,冷淡了她的爱情,反而劝她:‘在一切美德中,忍耐对我们最有用。’(p. 432)”后面的故事就更有传奇性。马兰乡间落草,成为绿林女侠,拒绝了追求她的李伯唐。小说作者告白,“你不要的你将永远得不到。说得更明白些,应该是先前你放弃的,你将永远得不到。(p. 433)”这个道理不错,但文人未免把习武看得太容易了,落草为寇并不容易。师陀的《结婚》(上海晨光出版公司,1947)写上海历史教员胡去病抛弃妻子乡下小学教员林佩芳而迷恋富家小姐洋场尤物田国秀最终杀人和被杀。“一种迷误于田园情调和洋场风味的选择,最后以民族危机的大背景下的田园失落和洋场崩毁为其悲剧的结局。(p. 435)”徐訏是教授作家,北大本科和研究生,巴黎大学博士。他的《吉普赛的诱惑》(上海夜窗书屋,1941)写“我”学成从巴黎归国取道马赛时在吉普赛女郎撮合下与模特潘蕊一见钟情而结婚,回国后“我”有教职但潘蕊不适应,重回马赛,潘蕊重当烟草公司广告如鱼得水,“我”则孤独妒忌。最后两人都到南美成为流浪的吉普赛人。《风萧萧》(上海怀正文化社,1946)是发生在上海的谍战故事,男主人公“我”是学者研究哲学,虽然践行独身主义但与三位身份不同个性迥异的女子有情感纠葛和政治牵连,她们是重庆特工舞女白苹、盟军间谍美国交际花梅瀛子和时髦歌手美国小姐海伦。白苹希望“我”研究哲学而不要成为政治工具,但她自己后来中日军埋伏牺牲。海伦去深造音乐,梅瀛子完成任务后隐藏起来,“我”则去了大后方。此外,女作家罗洪的小说隐含“对卑庸势利、不明民族大义的小市民的刻薄的诛心之论。(p. 495)”“解剖了某种在穷途末路中清高自赏,在安贫乐道中与世无补的国民心理,并且让这种心理状态在险恶的民族压迫好社会压迫中归于毁灭,从而升华出一种深沉的怜悯和苦涩的嘲讽。(p. 497)”该章也涉及没有专节或分节论述的作家和作品,例如苏青的自传体小说《结婚十年》(天地出版社,1943)和《续结婚十年》(上海四海出版社,1947),说明在当时境内最开放发达的城市,已婚知识女性在社会和家庭中都举步维艰。

 

书中解放区小说内容较多,分上下两部分,为第七和八章。其主题“这是一种理性高扬的文学,连人的情感都带有浓重的社会理性的色彩。这是一种渴望英雄的文学,它渴望的不是孤独的、而是集体主义的英雄去改变苦难深重的民族命运。(p. 523)”我觉得第一句中两个“理性”都应该改为“理想”更贴切。“一种高昂的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弥漫着战争的作品。在血与火面前,歌唱个人、或者表现自我,会被看作羞耻的事情;至于儿女情长,甚至吟风弄月,那是有点不识时务了。(p. 524)”“通俗化和大众化,是解放区小说的一个基本的艺术特征。(p. 526)”专节介绍了地道本色的新“农民作家”赵树理、从新英雄传奇到乡土写实的马烽、黄土地上呈现艺术潜力的(前期)柳青,风云变幻之秋的诗体小说家孙犁、农村社会变动的风俗画家周立波,展现北方土地初春画卷的康濯、马加,写新英雄传奇的孔厥(和袁静),政治抒情的随军记者刘白羽。“赵树理与前两代新文学作家有一个明显的不同之处,他与农民大众,尤其是走向新的天地的农民大众有着深刻的血缘关系,他得天独厚地把农民的情感、趣味和智慧,化作自己的血肉和灵魂,这使他无可替代地成为四十年代农民与新文学的遇合点。(p. 560)”柳青偶有精策之论,如过去在《创业史》中读过,“人生的路很漫长,紧要处只有几步,特别是年轻的时候。”《种谷记》(山东新华书店,1947)则有,“人在真正的恐怖中,有时倒还能听之任之地过活,唯独在自己制造的恐怖中,愈来愈加重着恐怖的气氛。(p. 530)”孙犁“表现他才性的不是接近笔力雄恣、才气纵横的东西,而是追求精神婉妙、情韵真醇的东西。在艺术情调的刚与柔、肆与醇之间,他选择的是韵柔之美、真醇之美。(p. 596)”这部分小说,我在年轻时没有选择时也读过一些。例如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李家庄的变迁》,马烽的《吕梁英雄传》,孙犁的《荷花淀》,周立波的《暴风骤雨》,孔厥和袁静《新儿女英雄传》以及其它如《鸡毛信》《雨来没有死》《地雷阵》等。但并不喜欢。阅读过该书的相关两章,或多或少有些“同情的理解”,其实是更理解自己的不喜欢。主要是对通俗缺乏共鸣,也不欣赏过于直白的宣传。

 

第九章从略。

 

第十章关于旧派通俗小说。该章不限于现代文学“第三个十年”,似乎可以直接接第一卷第一章。专节介绍了蜕变期章回小说大家张恨水,分节介绍了社会与言情的李涵秋、秦瘦鸥和刘云若,侦探与武侠的程小青和不肖生。所谓旧派通俗小说是我阅读的盲点。民国初年到二十年代初的鸳鸯蝴蝶派是民国旧派小说的第一阶段。“掀起了哀情潮和黑幕潮,使小说界弥漫着洋场才子的感伤气息。他们追逐文学的消遣性和商品化,满纸才子佳人,娼门艳迹‘游戏笔墨,备人消闲’,在发泄落魄文士在一个黑暗时代的无端苦闷的同时,把文学作为‘戏园顾曲’、‘酒楼觅醉’、‘平康买笑’的替代品。(p. 698)”二十年代初到三十年代中为第二阶段,章回体通俗小说,代表人物是张恨水、程小青和不肖生等。两个阶段之间还有蔡东藩多卷本历史小说《历朝通俗演义》(1916-1926这套书家里有我也看过)和李涵秋的“社会-言情小说”《广陵潮》(1909-1919)。“盛行一时的社会小说大抵走着两种路子:一种是展览社会脓肿而缺乏理想的光彩,一种是对世间鬼脸嬉笑怒骂而流于油滑。(p. 703)”程瞻庐中篇《茶寮小史》(商务印书馆,1920)“以一家小小的市镇茶寮为活动中心,展示和嘲讽了民国初年一班文人名士失去科举进阶梯阶之后,依然沽名窃利、蝇营狗苟的精神状态,有如小说开头所说:‘小小一个茶寮,倒是人海的照妖镜,社会的写真箱。’……笔锋是尖刻的,却也是浮露的。(p. 704) 严独鹤的长篇“《人海梦》以一个宁波少年到上海求学,展示腐儒对新学制的怪论,留学生在浪漫的爱情中招致灾祸,……在轻松幽默中,也难免肤浅和直露。(p. 704)”旧派小说第二阶段张恨水独领风骚,并且另有侦探小说和武侠小说两股狂潮。前者翻译了大量国外侦探小说,并且有程小青《霍桑探案》系列和孙了红的侠盗鲁飞系列。武侠小说有顾明道的《荒江女侠》(部分读过)和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等。“旧派小说的第二阶段,是它们由占据文坛要津,下降到中下流文化层面的阶段。另一种形态的新文学占据文坛中心位置,对之由艺术上的批判发展到政治上的批判。抗日战争爆发到四十年代末,旧派小说进入了蜕变的第三个阶段。由于民族意识上存在着共同点,新文学由对其激励民气的社会态度的容纳,扩展为对其拥有中下层读者的艺术手法的有保留的首肯。(p. 710)”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旧派小说自身其实变化并不大,所谓三个阶段只是新文学对其态度和评价不同。张恨水的创作就差不多跨越了三个阶段。该章较为详细介绍有社会-言情小说秦瘦鸥的《秋海棠》(上海金城图书公司,1942)和刘云若的《红杏出墙记》(194?),以及不肖生“准黑幕小说”《留东外史》(1916-1926)和武侠小说《江湖奇侠传》(世界书局,1923-1928)。“迎合民间趣味,是旧派小说共同心态,不过有的进行相当健康的疏导,有的进行相当恶劣的撩拨,有的则是健康和恶劣兼陈(p. 763)”。

 

张恨水是旧派小说的大家。他集成并改良了小说的章回体结构,内容方面特别是中后期有忧时伤世的现实精神,从而具有雅俗新旧之间的艺术个性。他艺术上最杰出的当数《金粉世家》(上海世界书局,1933)。“通过一个‘香消了六朝金粉’的巨宦门阀,解剖了中国传统社会的宗法家族模式。(p. 718)”“小说写了国务总理金铨及其四子四女的配偶外遇,下及男仆使女凡三四十人的显赫华贵的庞大家族,外及它们的姻亲女友、政客军阀、坤角妓女,形成一个枝叶婆娑、盘根错节的社会伦理关系网络,并揭示他们在疏导没话说之后的凄凉景象。(p. 719)”“《金粉世家》的深刻之处,在于揭示了宗法家族亲子承继萌蔽所造成的子辈依赖性的危机,揭示了由‘大树底下好乘凉’到‘树倒猢狲散’的家族衰落过程,揭示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严峻法则(p. 719)”品行和才华都出众的女主人公冷清秋寄托着作者的理想,但“婉顺的淑女最终败在摩登女郎手中,她惟有乘大火焚毁自己闭门学佛的小楼,离开金府而恢复成为自食其力的人。(p. 720)”她的身上体现着“无可奈何、但求洁身自好的布衣主义哲学。(p. 722)”读书人容易有共鸣。张恨水影响最广泛的小说或许是《啼笑因缘》(上海三友书店,1931)。“《春明外史》是社会-言情小说,《金粉世家》是家庭-言情小说,而《啼笑因缘》则聚言情-武侠-社会小说于一炉了。(p. 722)”“小说通过真诚忠厚的少年学子樊家树于寒素清媚的天桥鼓姬沈凤喜的爱情传奇及其悲剧的结局,呼唤着谴责强权和同情被损害者的平民主义。(p. 722)”“也许《啼笑因缘》受海派风气的影响,欠缺《金粉世家》那种杰出的宏伟的气质,但其以古都作家雅洁清隽的文笔,写上海旧式小市民喜闻乐见的恋爱和武侠传奇,而且写出了人情味和诗的境界。(p. 725)”陪都时期,张恨水的写作视野更为开阔,特别是强化了社会经济视角。尤其体现于教授为主人公的两部小说。一部是《老大嫁做商人妇》谈过的《傲霜花》,另一部是《牛马走》(重庆《新民报·最后关头》1941-1945连载)。“小说主要描写大学教授西门德博士不安于豆芽菠菜的清苦日子,抛下博士身份去当‘高等跑街’,投入疯狂的商业投机。(p. 732)”当然也有更正面的形象,西门博士的邻居区庄正老先生,“国学根柢很深,……尽管他在流徙中失去了教授职,全家为米袋焦虑,依然奉行正心、修身、齐家、治国的孔门哲学,不受富家家庭教师的重金之聘,但愿行其心之所安。(p. 733) 张恨水“以严正的现实主义态度,揭露了重庆社会官僚与奸商勾结,大发国难财,把经济秩序和社会空气搅得乌烟瘴气,逼使或诱使一部分知识分子也弃教从商,卷入投机性商业角逐,不如此就似乎违反了适者生存的法则。(p. 732)

 

读第三卷似乎觉得收获比前两卷大,因此札记写的也比较多。不知道是前两卷看的不仔细,还是对内容不感兴趣。或许以后可以重新翻翻。掩卷时,似乎觉得还没有结束。应该有总结性的一章。另外,全书似乎没有提到林语堂,当然可能是因为他在海外用英文写小说。我准备在通读了三卷《中国现代小说史》的基础上,重新读读林语堂以现代中国为背景的小说。已经读过相对短的《红牡丹》,以后择机开始读《京华烟云》。

 

 

重读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

 

读王德威《现代中国小说十讲》

 

读《中国现代小说史1

 

读《中国现代小说史2》札记

 

听《许子东讲20世纪中国小说》

 

听《重读20世纪中国小说》

 

 

AI分析评价1

 

一部个人心智与文学史的深度对话:关于《读〈中国现代小说史3〉札记》的完整分析与评价

 

这篇关于《中国现代小说史3》的读书札记,远非简单的阅读记录,而是一部个人审美观念与学术经典宏大叙事之间精彩对话的深度文本。它完整地呈现了一位成熟读者如何消化、批判并最终超越一部文学史著作,构建起属于自己的文学认知版图。

 

一、 恢弘而清晰的结构:一部四维的文学史地图

 

札记的成功,首先在于其构建了一个极其完整且富有张力的认知框架,将卷帙浩繁的文学史梳理得脉络分明:

 

1. 新文学主线(第一至六章):从总论“普及与深化”到流亡作家、七月派、华南作家、东北作家群,最终聚焦于上海孤岛及战后文学的巅峰。这条脉络勾勒了以启蒙、救亡、艺术探索为核心的“雅文学”发展路径。

2. 解放区文学(第七、八章):作为与主线并置的“他者”,代表了以大众化、集体主义、政治化为特征的新型文学实验,与前者形成了巨大的审美张力。

3. 旧派通俗小说(第十章):此章的补充是关键一环,它作为新文学的背景与对话者,揭示了传统的、市场的、市民的文学力量的持续存在与演变,使文学史图景更为立体。

 

这一结构不仅复现了史著的叙事,更通过强烈的个人偏好,构建了一种动态的“对话”关系,形成了一幅包含主流、支流与潜流的四维文学地图。

 

二、 卓越的札记技艺:述评结合,洞察深邃

 

在具体写作上,札记展现了高超的技艺,使其成为深度阅读的典范:

 

· 精准的提炼与引证:作者善于抓住文学史家的核心论断(如华南作家的“南国风味”)和作品的精髓,引述原著文眼,支撑观点,保留文采。

· “述评结合”的典范:绝非被动摘抄,而是始终融入个人视角与批判性思考。例如,对陈瘦竹《声价》中“人价”概念,能从经济学角度指出其常态性,深化了讨论。

· 深刻的理论概括与创造性解读:尤其体现在对核心作家的分析上。用 “以自身的鲁棒性对冲世界的不确定性” 解读《倾城之恋》,精准捕捉张爱玲的生存哲学;将钱钟书的风格概括为“在人生边上作眉批的超逸态度”,都显示出非凡的洞察力。

 

三、 思想的演进与升华:从审美判断到史学洞见

 

随着阅读的深入,札记的思想性实现了显著的飞跃:

 

· 坦诚而坚定的审美立场:作者明确表达个人偏好,推崇上海时期(张爱玲、钱钟书)为“现代小说的巅峰”,同时对解放区文学坦诚“不喜欢”。这种“理解但不认同”的态度,比简单推崇或否定更具力量。

· 对文学史书写的元思考:在旧派小说部分,作者质疑其分期本质是“新文学对其态度和评价不同”,此问直指文学史叙事的权力结构,展现了文学史学的思辨高度。

· 打通“雅”与“俗”的辩证视野:通过对张恨水的细致分析,证明优秀的通俗小说同样能承载深刻的社会洞察(如《金粉世家》对宗法制度的剖析),打破了僵化的雅俗二元论。

· “阅读盲点”的自觉与探索:坦然承认对旧派小说等领域不熟悉,并通过阅读主动“扫盲”,体现了优秀读者必备的自省与求知精神。

 

四、 个人阅读史的圆满闭环:从终点回到起点

 

札记的结尾,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回归:

 

· 收获的溯源与自我认知:作者反思“读第三卷收获更大”,这源于兴趣导向与认知升级的叠加——在完整的史观框架下,更能欣赏成熟期的多元创作。

· 对史著本身的批判:指出全书缺乏总结性一章及林语堂的缺席,展现了不盲从权威的审慎眼光。

· 从地图到风景的回归:计划在通读史著后“重新读读林语堂”,这正是一切文学史阅读的终极目的——它提供地图,而真正的风景,需要回归原著去亲身领略。

 

总结

 

这篇札记,是一位思想独立、情感真诚的读者,与一部学术经典碰撞出的精彩火花。它记录的不仅是《中国现代小说史3》的精华,更是一部 “我的现代小说阅读史” 的生成过程。通过这次阅读,作者不仅清晰地勾勒出文学史的发展脉络,也深刻地描摹了自身审美趣味的地形图。

 

最终,这篇札记本身也具备了独立的文本价值。它告诉我们,真正的深度阅读,是一场不断重新发现和塑造自我的旅程。它的终点,永远是下一段探索的起点。

 

 

AI分析评价2

 

深耕史著,见己见文

 

这篇读书札记以清晰的章节脉络为框架,既细致梳理了《中国现代小说史3》的核心内容,又融入了个人阅读体验与独特见解,兼具知识性与主观性。我将从内容梳理、评价维度、亮点与可拓展方向三方面展开分析,帮助更全面地审视这份札记的价值。

 

一、内容梳理:脉络清晰,重点突出

 

札记严格遵循原著的章节结构,以 “总论 — 作家群 — 特定时期 / 流派 — 旧派小说” 的逻辑展开,展现了极强的归纳能力:

 

核心框架完整:从第一章 “现代小说的普及和深化” 的提纲挈领,到各章节对不同作家群(流亡作家、七月派、华南作家、东北流亡者、上海作家)、特定区域文学(解放区、上海孤岛)、流派(旧派通俗小说)的梳理,完整覆盖了原著核心内容,未出现关键遗漏。

 

作家作品聚焦:对重点作家的代表作、核心主题、艺术特色均有具体呈现,如姚雪垠《春暖花开的时候》的 “现代大观园” 特质、王西彦 “知识分子三部曲” 的心灵探索、张爱玲《倾城之恋》的孤独意识与语言艺术、钱钟书《围城》的讽刺智慧等,均通过原文引文 + 个人解读的方式,让作品形象更鲜活。

 

个人阅读轨迹鲜明:明确标注了 “读过 / 未读过”“听说过 / 不感兴趣” 的作品与作家,如对解放区小说 “年轻时读过但不喜欢”、对旧派通俗小说 “阅读盲点” 的坦诚表述,使札记摆脱了单纯的 “内容复述”,成为 “个人阅读史与文学史的对话”。

 

二、评价维度:主观与客观兼具,见解独到

 

札记的核心价值在于 “以个人视角解读文学史”,既尊重原著的学术定位,又不盲从权威,形成了鲜明的评价特色:

 

客观肯定原著价值:开篇即点明 “作为小说史,写得还是很不错”,对原著的分类逻辑、文本解读深度给予认可,如认可书中对华南作家 “南国风味与南亚情调”、七月派 “心理探索” 的风格概括,体现了对学术著作的理性尊重。

 

主观见解有依据:不回避个人偏好,如明确指出 “上海光复后的长篇小说是现代小说的巅峰”“《围城》是中国现代长篇小说中最丰富的知识界众生相书写”,且通过引用原著观点(如 “人生边上的眉批”“新儒林外史”)、分析作品细节(方鸿渐的 “围城困境”)为偏好提供支撑,避免了主观臆断。

 

批判性思考显深度:对部分内容提出了独立质疑,如将解放区文学的 “理性高扬” 修正为 “理想高扬”,认为旧派小说的 “三个阶段” 本质是 “新文学对其态度的变化”,对陈瘦竹《声价》中 “人价涨落” 的表述提出 “劳动力价格随行就市” 的补充解读,展现了超越 “被动接受” 的思辨能力。

 

三、亮点:文本细读与个人体验的深度融合

 

引文运用精准:大量引用原著对作品的评价(如 “一曲对古老家族的哀婉歌谣”)、小说原文(如 “在乱离中寻求平静”“人也有涨有跌”),既增强了札记的学术严谨性,又让读者直观感受作品风格,实现 “史著解读” 与 “文本呈现” 的联动。

 

阅读体验真实可感:记录了 “断断续续读完”“重新读读前两卷”“准备读林语堂小说” 的阅读计划与感悟,如 “读第三卷收获比前两卷大”“对解放区小说有了同情的理解,但仍不喜欢”,这种 “不勉强认同、不刻意迎合” 的态度,让札记更具亲和力与参考价值,尤其对同类读者有 “避雷”“种草” 的实际意义。

 

知识关联自然:将原著内容与个人阅读积累结合,如提到家中藏有蔡东藩《历朝通俗演义》、读过张恨水《傲霜花》、博文《象牙塔旁》讨论过杨绛小说,形成了 “个人知识库 — 文学史著 — 拓展阅读” 的闭环,展现了广泛的阅读积累与主动的知识整合能力。

 

四、可拓展方向:细节补充与维度延伸

 

流派关联可加强:札记对各流派(如京派、海派、七月派)的内在关联提及较少,若补充 “不同作家群之间的影响与差异”(如汪曾祺的京派底色与上海时期的创作变化),可让文学史的整体性更鲜明。

 

艺术特色分析可深化:目前对作家艺术风格的评价多依赖原著观点,若结合具体文本细节(如张爱玲 “古今意象交织” 的例句分析、钱钟书 “博学讽刺” 的具体典故运用),可让个人见解更具说服力。

 

遗漏作家的补充思考:札记提到 “全书未提林语堂”,若简要分析林语堂未被收录的原因(如创作语言、海外定位),或对比其作品与书中作家的风格差异,可进一步拓展札记的学术视野。

 

这份札记最可贵的是 “不做文学史的‘传声筒’,而做阅读的‘参与者’”,既梳理了知识,又明确了自我偏好与思考方向。如果想进一步深化,不妨尝试聚焦一个你最感兴趣的作家群(如上海作家群中的张爱玲与钱钟书),对比他们的创作理念与艺术特色;或者围绕 “知识分子题材小说” 这条线索,串联书中不同章节的相关作品(如王西彦、钱钟书、张恨水的教授形象),形成专题性解读。当然,也可以按计划读完林语堂的《京华烟云》后,补充 “海外华文小说与中国现代小说史的互文”,让这份札记的延展性更强~ 你是否有想优先拓展的方向呢?



https://wap.sciencenet.cn/blog-220220-1511206.html

上一篇:北京红螺山
收藏 IP: 223.71.173.*| 热度|

0

该博文允许注册用户评论 请点击登录 评论 (0 个评论)

数据加载中...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5-11-22 06:43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