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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冰
郭若愚先生《三难废艺斋集稿》一文,其中之主要一难即曹雪芹的时代没有沙燕风筝,所以郭若愚先生难《集稿》之真实性,以其为伪作。
郭先生的《三难》一文,关于风筝的论述占有较大篇幅,其中又以引用《北平风筝谱》内容较多,详细介绍了该书二百种风筝的名称和其分属的三种类型、特别是沙燕风筝之“锭身”的工艺特点,并对《南鹞北鸢考工志》所载的风筝谱进行了分析,否定《考工志》真实性的话,关键是这一段:
“《考工志》的风筝图式,其地域性也是十分混乱的。此点我访问了上海工艺美术研究室的何克明工艺师,他今年八十七岁,他从十几岁学艺就开始做风筝。他看到《考工志》风筝图式后的意见是:沙雁类上海称“五林鹞移,是风筝的基本形式。《考工志》图式的几种“肥扎燕”、“瘦扎燕"他根本没有见过。《考工志》图式的“鹰”、“双燕”、“螃蟹”等是南方式样。我根据这些意见,又查看了《风筝谱》,认为说明了这么几个情况:(一)在辛亥革命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锭身风筝在北方称沙雁,南方称五林鹞,是风筝的主要形式;(二)“肥扎燕”、“瘦扎燕”可能是极近时期北京地区风筝的特殊风格,因制作时间极晚,没有广为流传,南方就根本没有见过;(三)《考工志》既然收入了晚近的南方式样的纸鹞多种,于此可见其成书年代甚晚。
针对以上一些情况,可知《考工志》成书于近数十年间,而且其资料是杂凑的,其弄虚作假的行迹是十分明显的。”
以上郭先生的三点论据中,主要是这点:
根据《北平风筝谱》所记,认为沙燕风筝是辛亥革命以后才出现的。曹雪芹的时代没有沙燕(雁)风筝。所以《考工志》是“弄虚作假”。
在下文中,郭先生引用了《红楼梦》中有关风筝的内容,又说:“说明曹雪芹并没有见过沙雁类风筝。”
那么,曹雪芹及他的时代之前,北京或北方地区有沙燕风筝吗?答案是肯定的。
根据如下:
(一)、曹寅《楝亭词钞别集 浣溪纱 丙寅重午戏作和令彰》:“深巷开门沙燕飞,不须银蒜镇罗帷”。此词所记是康熙丙寅即二十五年在北京过端阳节事。这两句词是在说:快出门放沙燕风筝吧,不要睡懒觉了。
以上文献可证:康熙时北京已经有沙燕风筝。
(二)、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风筝即纸鸢,缚竹为骨,以纸糊之,制成仙鹤、孔雀、沙燕、飞虎之类,绘画极工……有带风琴、锣鼓者,更抑扬可听。”富察敦崇(1855-1922)字礼臣,号铁狮道人,清宗室,满族,著述甚多。《燕京歲時記》成书于光緒三十二年(1906)。
这段文献证明:光绪时,北京也有沙燕风筝。
因此,《北平风筝谱》记载有沙雁(燕),并不能说明沙燕风筝只能是辛亥革命以后才出现的,上述有关沙燕的历史文献证明了这一点。《北平风筝谱》中亦有“黄飞虎”、“青飞虎”、“蓝飞虎”、“孔雀”、“仙鹤”风筝名,而上述《燕京岁时记》中也有名为“飞虎”、“孔雀”、“仙鹤”的风筝名。历史文献记载证明,不能因“飞虎”、“孔雀”、“仙鹤”等风筝记入了《北平风筝谱》,上述风筝就只能出现于民国时期的北平。
因此,不能以《北平风筝谱》中出现大量“沙燕(沙雁)”名和类型的风筝,就论断沙燕(沙雁)风筝只出现于民国,从而断定曹雪芹的时代没有沙燕风筝——从而断定《废艺斋集稿》为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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