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世界的距离思考中，海马体中左前海马体的fMRI的BOLD信号适应性与地标距离呈线性相关，对空间邻近的距离更敏感（图3. E中HPC为海马区）。空间虚拟现实抽象行动结果的研究中，海马和内嗅皮层适应性信号均表现出对短距离的敏感性，而内嗅皮层同时提供六角形网格状空间框架（图3，图4）。据此可知，海马和内嗅皮层功能互补，两者共同构建认知地图，海马编码距离信息，而内嗅皮层提供网格状空间框架。

图3. 抽象动作-结果空间的距离表征。A-C，逻辑分析。海马（HPC）和内嗅皮层（EC）中BOLD反应展示了对动作-结果空间中成对刺激的距离出现不同水平的适应性。特别是，发现了在B和C试验中邻近距离比远距离出现更强的适应性。D，海马中对短距离的fMRI适应性更强。E，真实世界地标中海马的fMRI适应性有距离依赖性，图为全脑水平下的fMRI适应性。F，第二项任务中，抽象二维空间中海马和内嗅皮层对近距离的事物均有更强的适应性。G，对应于F图中海马显著性的全脑图。（注：摘自Barnaveli, I., Viganò, S., Reznik, D. et al.）

图4.抽象行动—结果空间的网格状表示。E图表示内嗅皮层（EC）在组水平上表现出显著的6倍模式相似周期性。（注：摘自Barnaveli, I., Viganò, S., Reznik, D. et al.）

从大脑被激活区域的不同这一角度来讲，专家级数学家的逻辑思维与“天地”的地理空间思维有本质不同。海马和内嗅皮层对近距离具有敏感性，这一特性可推知大脑超越近距离思考的难度之大，远距离对其激发可能需要其他类型（注：例如基于“美”的大脑奖赏机制）的辅助性思考训练。

关于内嗅皮层网格细胞偏好性的两项研究中，结果发现：使用外部奖赏可影响老鼠内嗅皮层的网格细胞激活位置，使其发生显著偏移（图5）；有特定位置的食物比随机食物中搜寻的发放强度高且差异巨大（图6），且靠近目标奖励的位置空间分辨率高。以上结果可粗略比类“美”的奖赏性对内嗅皮层影响的特点，同时儒家中“微”的特质与“分辨率高”的模糊比类亦有可取之处，问题仅在于人的审美思考方式是否与动物相比有更加复杂的机制和结果。

图5.环境中加入奖励后，老鼠内嗅皮层中网格细胞的激活位置（图中的正三角形顶点）将被目标吸引，并朝着它发生显著的偏移。（注：摘自C. N. Boccara et al.）

图6. 老鼠在随机食物搜寻（ENV1）和特定位置任务（ENV2）中内嗅皮层网格细胞发放强度图和统计表。（注：摘自W. N. Butler  et al.）

海马和内嗅皮层内具有导航细胞，包括位置细胞、头朝向细胞、网格细胞、速度细胞、边界细胞、时间细胞等。大脑海马体中的位置细胞可根据环境空间的特征对空间位置信息进行编码，位于内嗅皮层的网格细胞和头朝向细胞可以分别对角速度和线速度信息进行积分。“网格细胞的放电野与空间位置有着准确的对应关系，一个网格细胞只对应于一个放电野，放电野遍及实际空间环境的整个范围……网格细胞的放电野相互聚集，形成一个个的节点将整个的空间环境划分成一种规则的网格结构图，简称网格图。网格节点之间的距离是相等的（39~73 厘米，标准差为3.2 厘米），节点之间形成的角度为60°，连接各个节点，即呈现出等边三角形阵型。空间范围扩大时，网格结构不发生改变，节点之间的距离不变，但节点数量增多，即网格结构密度不变，使放电野范围具有无限扩大的可能。”（注：摘自百度百科“网格细胞”）

   简要将子夏之问所涉意象与海马内嗅皮层系统相关细胞相关联：（1）画中美人之好——色然而动，欲上前（未上前）——头朝向细胞对角速度和线速度进行积分；（2）素以为绚兮——画中色彩从无到有的生发——网格细胞将放电野遍及实际画面环境；（3）绘事后素——铺陈至更大的义理——“放电野范围具有无限扩大的可能”。按照此解释子夏有面对美女守“礼”之微的辨别和孔子“起”的动感意向有合理之处，也符合《易传·系辞》“以动者尚其变”，而“素”所衍生出的《黄帝内经·素问》总篇名则通过医学法理证实了这种解释有据可依。当然，《老子》一书的文本表现更加明显，以自我中心的“一”点不断放大以展开空间地图去描述，“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廖平先生所言的大球即“全地球”，被视为“妄言”，但它正是对《诗经》的空间延扩概念（注:而非实践）融会贯通的结果，所以《诗经》、《易经》和《乐》是“天学”，其可能的本质在于大脑利用人类的感官系统持续处于地理空间与海马、内嗅皮层的神经活动相互映射的复杂科学训练环境。目前仅是假设，尚需要进一步实验证实。

【注释】

①亦既见之，亦既观之，我心则悦：出自《诗经·召南·草虫》。全诗原文：“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此诗写思念丈夫，以“未见君子”和“亦既见止”等表现大脑中君子的可闻声音与可视图形的补缺意象。

②未见君子，忧心不能忡忡；既见君子，心不能降：化自《诗经·召南·草虫》。

【译文】不靠对外界的仁爱，思就不能从混沌中清明。没有智慧去解决问题，思就不算深刻长久。不仁爱也没有智慧，就不能达到君子之道，忧虑也不能转为惙惙。到达君子之道，心也能转为欢悦。《诗经》中说“没有见到君子之道，忧心之后惙惙，就是见到了它，就是能去观察它了，那样我就平安了”就是说同样的意思。

不靠对外界的仁爱，思就不能借助他人实现清明。不达到圣人的境界，思考的压力就不能通过听觉获得减轻。“未见君子，忧心不能忡忡；既见君子，心不能降”，就指经过“圣”的“思轻”过程。

参考文献：

1. Duarte, J.M., Nguyen, R., Kyprou, M. et al. Hippocampal contextualization of social rewards in mice. Nat Commun 15, 9493 (2024). https://doi.org/10.1038/s41467-024-53866-2

2. 《黄帝内经》“象”与“象思维”解析，张维波，《中医学报》，2025，40（5）：905-910.

3. Amalric et al, "Origins of the brain networks for advanced mathematics in expert mathematicians."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2016: 201603205；

4. C. N. Boccara, M. Nardin, F. Stella, J. O’Neill, J. Csicsvari, The entorhinal cognitive map is attracted to goals. Science. 363, 1443–1447 (2019).

5. W. N. Butler, K. Hardcastle, L. M. Giocomo, Remembered reward locations restructure entorhinal spatial maps. Science. 363, 1447–1452 (2019).

6. Barnaveli, I., Viganò, S., Reznik, D. et al. Hippocampal-entorhinal cognitive maps and cortical motor system represent action plans and their outcomes. Nat Commun 16, 4139 (2025). https://doi.org/10.1038/s41467-025-59153-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