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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下)
一天晚饭后,刘堂涛邀我去他家玩,这是我唯一一次去同学家。港下刘在农具厂后面离校不远。他家在垸中间,刚到就见门边瘫坐一畸形“大伢”,刘告诉我说这是我哥,顿时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愫从我心底升起——我晓得这是小儿麻痹留下的后遗症。刘对哥介绍说“这我同学”,哥对我点头一笑却问刘“有烟吗”?“冇得。”说着拉我进房观摩他的珍藏。玩了一会儿我们就要返校,走时刘将一个干瘪的圆球烟盒递给他哥:“只剩3根了,细细抽哦。”看得出:哥儿俩生理虽有差距,但手足之情丝毫不差;更重要的是,一个调皮捣蛋的人却对他的残疾哥哥如此友爱,令人刮目相看!我也认定堂涛是个讲义气的人。
也是那个晚上,刚下晚自习就听到寝室外异常嘈杂,一会儿消息灵通人士报告:下一届某班一对男女生在校侧边缱绻缠绵,被同班同学“逮到”并护送到校长那里。原来这帮下届同学倒比我们前卫,公开谈恋爱的就有好几对甚至更多,他们还在食堂、草包厂等公共场所“撒狗粮”,这让百分之九十九还没碰过女孩手的男生如何受得了?中学生明令禁止谈恋爱,于是便发生“抓现行”的一幕;学校处理结果好像也只是口头警告,相当于罚酒三杯。
但是我们却走的另一条“赛道”——纯真的铁哥们友情:又过大概一周的样子,刘堂涛说要和我结拜“亲家”。我呢未置可否,却报以微笑;我一向对“亲家”二字不感冒,却愿意和他做朋友。
学校事我从不在家里讲,也包括这件事。但几年后发生一段趣事证明我是“记错了”,这事儿倒是例外,因此顺带穿插另一件趣事:
那是我在部队时,当保管的父亲买牛买到港下刘,他走到垸里向一个人打问刘堂涛,不料那人竟反问“你是哪里的”?“我下屋郭的。” “你是郭茂胜父亲吧?”......巧了!于是乎,两位父亲倒成了“亲家”;我父亲立即被尊为上宾,获得一大碗煎鸡蛋下油面。
深秋时节,熊老师带二(2)班到郭德元“支农”,收割晚稻。队里提供伙食及镰刀,师生自带被褥,住宿安排在大队部礼堂(稻草打地铺)。在安排铺位时有个同学与我发生了争执,争得不可开交惊动了老师。熊老师一上来就要我退让。无论是按编号还是按先后,我都是属于“有理”的一方,于是便觉得老师“压制”是不尊重事实,认为即使“避嫌”也得尊重事实,结果我头脑一热竟跟熊老师呛了起来,最让老师下不了台的是我愤然离去,跑回家了——相当于“逃兵”!第二天天还没亮熊老师就赶到我家,可能想给父亲解释什么,可交谈中发现我啥也没跟家说,于是老师也不废话直截叫我跟他一路赶往郭德元。
当天全体师生一起抢割晚稻, 稻田就在公路边。下午我们快到收工的时候发生(应该叫“目睹”)一场意外:一辆快速行驶的解放牌卡车,迎面将一个试图躲避灰尘的老太婆嘭的一声撞倒 。我们距事故现场不足百米,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一向饶舌的李分田有点不合时宜地调侃:“啊呵!最精彩最有历史意义的画面被我们拍到。”而当全班同学涌向受害人的时候,突然听到李分田叫“外婆,我外婆”,大家都以为他开玩笑,只见他泪流满面地朝家飞跑——这才感觉到:完了完了!
返校几天后,一位班干私下跟我透露:原来那次熊老师的“压制”是有原因的,属于“严要求”或者叫“政治关爱”——我被列为入团对象。但是由于这次“事件”影响太大而且“覆水难收”,我终于被拒在组织门外。这并不是小事,对我后来人生也产生了重大影响。
入冬时节,按惯例也是征兵时节,由于发生震惊中外的“913”事件,区人武部传出消息,今年不征兵。这对我无疑是当头一棒!高中即将毕业,居然没有考试没有高考(经历过高考拼搏的人都知道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时间充裕,可社交还是极为简单:同学之间相互在笔记本上写几句留言。
离校的前两天,1972年2月2日,学校请照相馆人来给二(1)、二(2)两个班分别照集体照——曾经的“纪念台”,也是通往教室的入口处,留下了下面这张珍贵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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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6-7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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