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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伟大的科学家做什么类型的科研?

已有 6623 次阅读 2009-8-3 21:09 |个人分类:人论|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今天上午,和学生们一起讨论班。

  上午的安排开始是由亓菁晶讲了一下耦合解耦的一些进展,随后是张雪给大家展示了一下两篇需要我们评审的论文,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最后综合大家的看法我给了最后意见:一篇直接执行死刑,一篇录用。随后,中午即将奔赴浙江杜桥调研的李季梅讲述了一下调研的基本内容设计、随后的案例分析报告以及下一本专著第十二章撰写的安排。

  在讨论结束后,结合大家做的工作,我发表了十几分钟的感言。

  感言的主要内容就是“最伟大的科学家做什么类型的科研?”

  物理里面最伟大的科学是谁:牛顿和爱因斯坦,等等,如果说哪个更伟大,我选爱因斯坦。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我的理由是爱因斯坦颠覆了大家以往的观点,建立了一套全新的思维方式,而这套思维方式以及相对应的问题又确实是正确的,那些被爱因斯坦揭示出来的“常识”一直深深地隐藏在不准确认知的背后。

  如果数学家里要选择唯一最伟大的,那么我选择高斯。因为他的很多东西都是首次证明,或用1-2篇不长的小文章确定了数学的某几个新的学科方向,这也是一种新的思维模式。

  如果说中国的数学家只选择一位最伟大的,我会选择冯康先生。因为他提出的新理论是实践中得来的,且很快就在理论上到达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随后,经过更多别人的努力,这一被称为有限元方法的理论更广泛地应用到了特别宽阔的领域。

  如果说管理学界里面一定要选一位,和大家的意见可能比较相左的,我会选择还健在的Saaty先生,就是那位提出AHP、ANP的老先生。

  有些人说过这样的话:如果管理学界有诺贝尔奖,那么每年的获奖者都只会是一个人,那就是彼得-德鲁克。

  这话我觉得比较荒唐。

  其实,最伟大的科学家要改变人的思维模式,而且,作为科学家,他们给出来的新思维模式首先在数学上是自洽的,然后是可理解的,再次是可运行、可操作的,而不仅仅是一种思想。

  Saaty先生提出的AHP用在了涉及决策的几乎所有领域,另外,不仅仅是决策,很多可以划分层次的评价问题都可以采用这种方法。换句话说,他养活了成千上万的做科研的,尤其是部分研究生,整个论文就是AHP的一个应用,除了Saaty先生的思想,论文里没有任何其他闪光的地方。

   彼得-德鲁克先生也不是没有做工作,可是俺们觉得,他的那些东西强调管理的艺术性更多于科学性,这就使得他讲出来的很多玩意都必须“存乎一心”,这就比起一个绝妙思想为铺垫而又在几乎任何情形下都可操作的方法要欠很多了。

  Saaty先生提出的AHP开始也是个粗糙的东西,据说数学家都是看不上的,可是在工程界却很受青睐,这也使得一些数学家开始考虑这一方法的妙处,后来也有人参与了这一方法的完善过程中,将其在数学上不够完美的地方补充得尽量完美了。这才是今天这个简单而美妙的方法。

  记得钱学森先生在其很不错的工程控制论提出之后,总想再提出一套适应于一切系统的方法论,也有很多的追随者做了很多工作,可是到今天,至少我还是对钱先生倡导的方法依旧稀里糊涂,觉得除了要从系统的角度看问题这一哲学论题外,没有任何我可以好好拿来用以分析具体问题的方法或(干脆是)工具。

  而我们知道,一个哲学思想,它距离操作实在是需要以光年计的。

  我之前写过一篇文章,论及“创新”与“常识”之间的关系。说到如果一个学者能够发现大家认知范围之外的“常识”,则是很有趣的一个事情,事实上,最伟大的科学家做的科研就一定不是不断支持已经发现的常识,而是发现那些隐藏起来的、却又确属“常识”的知识。

  在物理、化学、天文、地理、生物等学科上,基本可以认为科学家在发现“上帝”创造的常识。

  而在管理科学领域,则有些认知是可以被创生的。比如决策过程,就可以如Saaty先生那样搞出一个从定性到定量的层次决策方法出来。

  我就跟学生说,我总是希望学生们先学会解决问题,然后再考虑能够创立一个方法的问题,最后才是一个方法论的创造问题,后者是终某些学者一生都很难做到的,有时候一个学者能够解决一个问题就很不错了,哪怕是现实存在的一个小问题,用了加减乘除的方法去解决。

  华罗庚先生在数论上解决了一些公开问题,随后自己也提出过一些公开问题,我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听一个学术报告,就有一个俄罗斯的学者说很自豪解决了华提出的一个公开问题。

  但是,按照丘成桐先生的说法,华老的最大贡献却不是数论,也不是统筹优选经济数学,而是多复变函数论,这是华老自己提出并在基本研究方法上有所创建的一个领域,外国人跟着华老的足迹做,而数论,即便华老做得很出色,也无非是在外国人的脚丫子后面继续走得更远而已。

  我们做应急管理自然也希望能够提出我们自己的方法,可是这个难度我们也知道,没有十年二十年是休想的。

  于是,我们现在只能从问题出发,比如,发现了目前应急的研究界所忽略的几个重要问题(这个我随后还会继续唠叨,之前其实已经唠叨过多次),然后,顺了别人提出的方法(如伟大的AHP)来试图解决这些问题。在此基础上,再想想是否可以有更适合于现代应急的思维方式和具体分析方法。

  最后,总结一下最伟大的科学家做的科研类型:

  1,发现其他人没有发现的存在于客观世界的“常识”。(如爱因斯坦之于相对论)

  2,创造一套具备广泛适应性的分析方法(如冯康之于有限元)

  3,给出一套符合人类思维方式,却又设计得很绝妙的可操作方法或工具(如Saaty之于AHP)。

  其他,如解决了一个问题,一个方法的多个形式化变种,由n到n+m的拓展研究等,都属于一般科学家做的科研。

  而那些不断支持常识的科研则基本可以认为是粗陋的科学家所做的科研了。

  【附言:其实这也是我鄙视那些争基金、争报奖的一个基本出发点。可以说,都是属于蝼蚁一般的人,争什么争!有什么好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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