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军
碳基杨紫琼——实验室碳素修行记
2025-4-14 11:40
阅读:559

IMG_20250413_153442.jpg

 

   

实验室的节能灯如老妇人的眼,浑浊而固执地亮着。离心机嗡嗡地呻吟,倒像是替我这画架旁的痴人叹息。烧杯里的硫酸铜溶液泛着幽蓝光泽,倒映着面前这位长发飘飘的女士——准确地说,是我正在纸上挣扎着复活影视明星杨紫琼。扉页上歪斜的"47次尝试"几个字,倒像极了我这三十年来的艺术命数。

三十年前画石膏像时,直尺一量,炭条几勾,便能教维纳斯活脱脱从石膏里挣出来。如今对着数码相片,倒似老童生看甲骨文,明暗交界处全成了鬼画符。学生探过头来嗤笑:"老师您这调色盘,比钙钛矿结构还玄乎!"我望着画纸上支离破碎的耳廓,忽想起前日EDTA螯合失败的惨状——原来艺术与化学,俱是教人发疯的学问。

深夜十二点仍然钻在电镜室里,金属晶格在冷光下泛着诡谲的光。忽觉艺术原是藏在毛孔里的勾当,正如量子效应总爱在纳米尺度作妖。橡皮擦第十七次抹杀瞳孔时,通风橱里的搅拌器发了癫,将炭粉甩出分形的纹路来——这倒像极催化反应里的振荡奇观,失败与成功原是同一枚硬币的正反。

最终完成的画像,碳素在纸纹里生根的模样,活脱脱是X光下的晶体独白。那些噪点原是时光的铜锈,飞白竟是热力学的狂草。艺术与实验原是一对苦命鸳鸯:须得千百次副反应当嫁妆,才盼得来主产物这薄情郎。

子夜的钟声裹着雨丝钻进实验室,画中人的眼忽然活过来,倒比电子显微镜下的金属须晶更教人悚然——这些自发生长的纳米怪物,何尝不是材料学里的泼墨写意?

合上画夹如关停精密水热合成仪,烧杯里溶液还在痴痴旋转。钴蓝与钛白在调色盘里酝酿新风暴,窗外的叶将月光筛作银箔,纷纷扬扬落进这永不止歇的化学戏台。——大抵世间痴事,总要这般在失败里腌渍透了,方得三分人样。

  

2025书画学习笔记  

转载本文请联系原作者获取授权,同时请注明本文来自郑永军科学网博客。

链接地址:https://wap.sciencenet.cn/blog-437607-1481939.html?mobile=1

收藏

分享到:

当前推荐数:12
推荐到博客首页
网友评论4 条评论
确定删除指定的回复吗?
确定删除本博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