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专题” 课件内容脚本及标注（第十次2001.9.15）【吕启祥编著《红楼梦专题》讲义（2004）】
黄安年辑黄安年的博客/2025年6月27日发布，第36799篇
【个人所藏资料-学术手稿XSSG037】“《红楼梦》专题” 课件内容脚本及标注（第十次）2001.9.15
第二单元 红楼梦女性人物形象之解读
课时 第19，20两节
章节 第二单元 第五节 凤姐形象的审美价值（上）
第五节 凤姐性格的文化反思（下）
内容脚本标注（含课程纲要）
本次讲授的教学目的：
第一, 帮助学生对凤辣子“辣”的性格特色作整体的把握；
第二，启发学生对凤姐的“欲”和“妒”做进一步的文化观照。
本次教学重点及难点：
教学重点在于把握凤姐之“辣”的整体审美效应；
教学难点在于把这一性格放在中国传统文化背景中进行思考和分析。
内容 （文字显示）
第五节（上）凤姐形象的审美价值“恨凤姐，骂凤姐，不见凤姐想凤姐”。（王昆仑）
“吾读《红楼梦》，第一爱看风姐儿。人畏其险，我赏其辣；人畏其荡，我赏其骚。读之开拓无限心胸，增长无数阅历。”（野鹤）
凤姐这个人物，心机深细，劣迹多端，而又才智出众，谐趣横生。读者爱看这个人物，恐怕不仅仅欣赏她的才智和谐趣。作为艺术形象，她的恶迹和心计同样具有美学价值。何况她的恶迹和才干，心机和谐谑往往是连在一起，很难分开的呢！
[1] (C33.机心深藏); [2] (C34.杀伐决断); [3] (C35.监社御史)
（一）
一个典型的美学价值的高低，不在于数量上有多大的代表性，而在于它的概括力，在于它对一定社会生活的透视力。仿佛一面聚焦镜，各个光束经过聚合而落在焦点上。《红楼梦》中的众多典型都具有这种“聚焦”作用，凤姐形象应是其中“聚焦”功能最强的典型之一。这个性格联结着家族内外的各种力量，交叉会合着多种矛盾，能够伸向生活的各个角落。
如果把贾府中长幼、尊卑、亲疏、嫡庶、主奴等等关系的错综交织比作一张网，那么， 凤姐便居于这张关系网的相对中心的位置。她要同各个层次的各色人物打交道，凤姐同其中任何一个人物或联结、或矛盾、或又联结又矛盾的状况，都是某一种社会关系的反映。
凤姐之能够成为当家奶奶这一事实，正是各种矛盾发展的结果。有娘家“金陵王”的背景，有贾母宠幸的靠山，有邢王二夫人矛盾的牵制，当然还有她本人才干欲望的主观条件。把凤姐推上了掌管家政的显要地位。同时，也把风姐置于火山口上，成了众矢之的。
正是这样一种特殊的地位，使得凤姐身上所概括的矛盾，特别带有鲜明性和尖锐性。凤姐其人势焰最足，结怨也最多。如果说宝玉因为是未来的继承人，才成为争夺的对象，那么凤姐则因为是现在的当权派，更加切近地卷入漩涡的中心。一只雌凤，高踞于一片冰山之上，恰是这个人物的写照。
概括在凤姐身上的种种矛盾，不能视作琐屑无聊的妇姑勃奚谷（xi） 、叔嫂斗法之流，其意义远远不限于家庭的范畴。在中国封建的宗法社会里，家与国，历来一脉相通。所谓“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将“齐家”“治国”并举，正合于“修齐治平”的大道理，也开拓了凤姐形象的典型意义。所谓“水满则溢”“乐极生悲”一类人生阅历，在凤姐身上也最容易看到它的典型形态。[4]( B19.04 微雕:托梦凤姐)
凤姐形象所能包容的社会生活的广阔程度，也是其他人物难以比肩的。这个性格的社会“触角”最长，往往越出贾府的门墙，伸向宫廷，伸向官场，伸向佛门，等等。像放债生息、重利盘剥这样的经济细节，也只有通过王熙凤这个形象才能进入作品之中。虽则是侧写，然而相当精细具体。
成功的艺术典型，就是这样地开拓人的视野，增长人的阅历。凤姐既是支撑贾府的一根顶梁柱，又是吃空贾府的一只大蛀虫。二者是矛盾的，但完全能够容纳和统一在这个权利欲极端旺盛的个性之中。只有人物是活的，凝聚才有力量。
（二）
凤姐形象的高度审美价值，还在于这个人物少说“有一万个心眼子”，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小说关于凤姐的描写常常不止让人看到她的言语和行动，而是看到内心的奥秘。
凤姐在处世应对中，几乎象一个高明的心理学家一样，善于察言观色，辨风测向，以至 到了钻入对方心窝的程度。常常有这样的情形，你刚想到，她已经说出了；你才开口，她已 经行在先了。
碰到对方也是个乖巧伶俐人，那就更加热闹好看了。贾芸来走凤姐门子那一段描写是书中精采的篇章之一，言为心声，语言的流利圆转，正是心态的游龙变幻的反映。贾芸的情切编谎，绕着弯儿也要达到目的．凤组的喜欢奉承，又时时顾到自己的身份。我们仿佛看到了各自心理变化的轨迹。这不单是应对的流利，简直是心智的较量。
凤姐善于探测对方的心理，调整自己的言行。这不仅表现在一条心理轨道上同方向的制动自如，必要时还能刹车掉头，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毫不费力。我们看她在鸳鸯问题上怎样向邢夫人回话，便可领略这种心理面貌。这里一正一反的两番说辞，急转直下又不落痕迹的本领，大概只有在凤姐身上才看得到。
凤姐的优势不止于金钱权势。在心理状态上，常常保持一种强者优胜者的地位。这当然不是说她“得人心”，而是指她能够体察对方心理的动向，捕捉弱点，她能玩人于股掌之上；能幕后指挥，陷人罗网；能借剑杀人，不露形迹。即使是夫妻之间，亦无例外。通过凤姐形象，我们随时随地可以看到丰富多采的内心活动，因人因事因地因势而流动变异。
（三）
艺术作品类似于生命现象，是浑然一体的。我们对于艺术典型的审美把握，也应当是整体的把握。
凤姐号称“凤辣子”。“辣”可以说是凤姐这个形象给人的一种总体感受。“我 赏其辣”，正是一种审美感受的描述。所谓“不见凤姐想凤姐”，也有一种怕辣又嗜辣的意味。辣，很难用固定的逻辑概念来规范，比方说到底是好还是坏，是此还是彼，是高还是下，它本寓于形象，而不是一个概念。
凤姐之辣，决不是通常所谓厉害、泼辣、狠毒、奸险之类可以穷尽的。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体味，比方说它包含着杀伐决断的威严，穿心透肺的识力，不留后路的决绝，出奇制胜的谐谑等等。有时辣得使人可怖，毛骨悚然；有时辣得令人叫绝，痛快淋漓。凤姐这个人，不论她干坏事还是干好事，还是好坏参半的事，都脱不了辣的特色，永远给人以新鲜感和动态感。
凤姐的心狠手毒，赶尽杀绝， “恻隐之心”都没有。用以治家，取“霸道”。承欢取乐，也常带辣味。这种笑谑总伴随着某种新鲜的刺激，提人精神。
审美能力的提高，从最初到最后，都在于把握整体的能力。“对于事物有总体观，是高级才智的标志”
第五节（下）凤姐性格的文化反思这一以“辣”为特色的女性，置于中国传统的宗法社会特定文化背景中略作考察。
（一）
人们往往看重凤姐的“治绩”，由此赏识她的才干与魄力，而比较忽视她表现自己才能的欲望。渴望有更大的舞台来施展自身才能的心态，在那个社会条件下的女性当中，是比较独特、井不怎么合于“妇道”的。表现和发展自己才能的愿望，不能不认为是合理的个性要求之一种。
凤姐这个人物是以“欲壑难填”著称的，人物的“辣”，与其内在的“欲”的骚动密切相关。
这欲的骚动在凤姐身上是一种又相矛盾又相谐和的存在。当着这种欲望作为一种合理而正当的个性要求生动地甚至是火辣辣地表现出来时，是不应当粗暴地、笼统地加以抹煞的。
从小说的全部描写看，凤姐的欲望更多地表现为一种无节制无穷尽的贪欲，常常以压抑他人的欲求、牺牲他人的幸福、危及他人的生存作为代价。这种贪欲和权欲发展到了极致，便会成为独夫和暴君。
（二）
凤姐的辣还带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这就是“辣中带酸”。“酸凤姐大闹宁国府”、“变生不测凤姐泼醋”。酸也罢，醋也罢，都是一回事，用一个更显豁的词，便是“妒”。凤姐之辣，常常同妒纠结在一起，矛头既对着她的合法丈夫贾琏，更对着与她争宠的一切女性。[5]( C36.凤姐泼醋)
“妒”这顶帽子，常常是封建道德对女性人格扭曲后加上的恶諡，也是女性维护自身权益的一种变相的手段。在“妒”的名义下，使女性自相虐杀，保护的是男性中心的多妻制。在《红楼梦》里，以凤姐为轴心，生动地反映了这样一种典型形态。
王熙凤是《红楼梦》中“妒”性登峰造极的人物，素有“醋缸子醋瓮”之称。
以从属意识为核心的“夫纲”和“妇道”，实际上是一种奴性。应当特别提出的是，琏凤夫妻关系的特殊性，还在于从凤姐一方看不出多少忠贞驯服的从属意识，琏凤虽共同管家，但凤姐是实权派。即就夫妻关系而言，贾琏也不是凤姐的对手：
第一， 凤姐在同贾府内外其他男性的交往上，比较自由开放、挥洒任意”。第二，
贾琏惟知淫乐悦己，离了凤姐便要生事，其心性行径为凤姐深悉。第三，凤姐这样的妻子“惹不起”，“辣中带酸”在一定意义上表明凤姐在夫妇关系中没有多少驯服的从属意识和奴性表现。这一点，不论是上一辈的邢夫人、王夫人，还是同一辈的李纨、尤氏，都不可企及。
生活在封建宗法关系中的王照凤，最终仍旧不能摆脱“夫纲”和“妇道”的拘约，她不能不承认丈夫纳妾是正当的。凤姐的屈服，首先表现为有条件的忍让，比方说容下了平儿。其次，表现为对贾琏的施威泼醋作适当节制。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那被醋妒强化了的辣的锋芒，更加自觉地转移到了与之争宠的女性身上，使她们成为牺牲品。[6] (C37.赚取尤二姐); [7] (C38.大闹宁国府)
《红楼梦》中有关“妒”的描写具有更为高级的形态，包含着十分丰富的社会文化内容。在凤与尤的较量中，含意深长的是：第一，凤姐竭力塑造自己贤良的假象。第二，凤姐又调动一切手段揭发尤二姐“淫奔”的老底，把尤二姐置于名教罪人的地位。第三，因此，所谓“借剑杀人”，固然假手秋桐之流，但更是凭借着全部封建宗法的权力和舆论机制，其操纵运筹的精明熟练，真可叹为观止。
为妒所强化的辣，在其与贾琏的关系上表现为较少从属性；当其将矛头指向其他女性时，尖锐程度虽达到你死我活，但表现形态则由于被官方的道学伦理装裹着，因而是“文明”的。这才是凤姐式辣味的重要特征。
（三）
放在中国传统宗法社会的文化背景下来考察，以辣名世的凤姐，其女性意识的独特性便较为清晰可辨。历来融化在中国女性人格中深入骨髓的从属意识，在她身上居然相对弱化，不仅可与男性争驰，甚至还能居高临下。
这一切，当其出格出众、向男性中心的社会示威时，的确扬眉吐气、令人神旺；当其为所欲为，算尽机关，为无限膨胀的私欲践踏他人特别是同为女性者的人格、尊严以至生存权利时，又不能不使人寒心、深恶痛绝。这二者交织、纠结、叠合而形成了一个以辣为特色的中国女性性格的奇观。
本次讲授教学小结：
第一，凤姐性格具有高度的审美价值；
第二，对凤姐的“欲”和“醋”应作较为深入的文化考察。
复习思考题：
1． 请细读贾母、李纨、周瑞家的、兴儿对凤姐的评价；
2． 从“协理宁国府”看凤姐的杀伐决断；
3． 从摆布尤二姐看凤姐的机谋狠毒；
4． 从“斑衣戏采”等看凤姐的谐噱风趣；
5． 体会凤辣子“辣”的个性特色。
本次讲义页码 第二单元第五节第31-38页
图片插入
[4] B19.04 彭祖述微雕《石头记》中:托梦凤姐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音乐插入
音像资料插入 (注意!读秒时间的计算按照VCD机指示含片头在内)
共27分50秒，其中两节分别为8分27秒，19分23秒
[1] C33.《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第二盒中第五集《王熙凤毒设相思局》,机心深藏，
自03:36—05.17止, 共1分41秒
[2] C34.《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第三盒中第六集《王熙凤协理宁国府》，杀伐决断，
自24:35--28:23止,共3分58秒
[3] C35.《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第七盒中第十八集《鸳鸯女誓绝鸳鸯偶》，监社御史，自12:00—14:48止,共2分48秒
[5] C36.《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第七盒中第十七集《变生不测凤姐泼醋》，凤姐泼醋,自41:10—49:10止,共8分整
[6] C37.《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第十一盒中第二十六集《酸凤姐大闹宁国府》，赚取尤二姐，自10:00—15:03止,共5分03秒
[7] C38. 《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第十一盒中第二十六集《酸凤姐大闹宁国府》，大闹宁国府,自20:07—26:27秒,共6分2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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