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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工男说诗词（21）关雎：该恋爱就恋爱
给研究生上课，课间我主要讲律诗。大概是从2017年起，我终于把荇菜与现实中的植物对上了号，研究生的第一首诗我开始讲《国风·周南·关雎》。《诗经》可以说是我国诗歌的源头，更早自然也有诗歌，但流传下来的以《诗经》为最早，给后来的诗歌提供了范例和养料。但对这么伟大的诗歌，我却知之不多，读起来觉得很困难。因为诗经里的字词、含义甚至语法都与现代汉语有很大的不同，所以解说诗经，对我更是个挑战。之所以要讲这首诗，是因为从这首诗出发，和研究生们有的说。
国风·周南·关雎
【周朝】无名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理工男说】先解题。《诗经》本来就叫《诗》，或者《诗三百》，因为大约有三百首。从科举考试把它作为五经之一列入考试内容才被称为《诗经》。诗经分风、雅、颂三大部分，其中的“风”又称为《国风》，即周天子派人在治下周地附近的几个国家收集到的民歌。在郑国收集的叫《郑风》，在卫国收集的叫《卫风》，天子派大臣去收集民歌叫采风。周南指周（周天子直接统治，不属于诸侯）以南之地，是周公姬旦的封地，即今河南西南部及湖北西北部一带。在周南收集到诗就叫做《周南》。《关雎》才是这首诗真正的题目，前面说的都是这首诗属于哪部书，在书的哪部分。《关雎》是《诗经》中的第一首诗，我在第一次课讲正当其时。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雎鸠是一种水鸟，关关是雎鸠的叫声。洲是水中的陆地。这句是说一个雄雎鸠和一个雌雎鸠，在水中的小洲上你呼我，我答你，关关地叫着。“关关”是象声词，模拟鸟的叫声，正如说狗“汪汪”地叫。实际上，鹅的叫声也类似“关关”。这首诗主题是写男女爱情，先用水鸟的成双成对作陪衬、铺垫、象征，这是诗的一种典型修辞手法，叫“起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指深邃，比喻女子心灵美；窕指幽美，比喻女子仪表美。窈窕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组合词，用来形容内在和外表都美好的女子。淑指美好，善良。所以窈窕淑女是指内外兼修的美女。逑是“仇”的假借字，指相匹配，所以好逑（hǎo qiú）就是指好的配偶。所以整句简单地说就是美女是俊男的好配偶，用现在的俗语说，就是好马配好鞍。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参差（读cen一声，ci一声）是长短不齐的样子，现在的成语“参差不齐”大家都熟悉。荇（xìng）菜是一种水草类植物，可供食用，也可用作饲料，俗名水葫芦（在不同的地区可能有不同的俗名），就是下面图片中这种植物。左右流之是说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地择取荇菜。这里以勉力摘取荇菜隐喻“君子”努力追求“淑女”。流义同“求”，这里指摘取。“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寤（wù）是醒，寐（mèi）是睡。无论是醒着睡着，俊男都想着求取那窈窕淑女。
荇菜的生长形态（2017年9月，哈尔滨）
荇菜的花（2017年9月，哈尔滨）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思是想念，服也是想念，合在一起还是想念。追求没有成功，当然留下了想念，醒着睡着都在想念。“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悠也是想念，悠哉悠哉，就是叨咕着“想念呀，想念呀”。辗古字作展，也是转的意思，辗转就是转来转去；反侧就是指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用现在是俗语说，就是翻过来睡不着，调过去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
后两段，“左右采之”、“左右芼之”，是第二段“左右流之”的重复。诗经是民歌，用重复乐段一唱三叹是常用的笔法。芼（mào）是择取，挑选的意思。“琴瑟友之”、“钟鼓乐之”，是说“君子”用弹琴鼓瑟、敲钟击鼓的方法去取悦“淑女”。友是指去亲近她，乐是指让她欢乐去讨好她。恋爱中的男女在追求的时候努力取悦对方，这不是自古以来的人性吗？实际上，动物在求偶时也要取悦对方，关关雎鸠就是一例。孔雀开屏也是同样原因。互相取悦，琴瑟和鸣，也是爱情的美好。
选一个别人的译文，方便读者理解[1, 2]：
关关和鸣的雎鸠，相伴在河中小洲。美丽贤淑的女子，真是君子好配偶。
参差不齐的荇菜，左边右边不停采。美丽贤淑的女子，梦中醒来难忘怀。
美好愿望难实现，醒来梦中都思念。想来想去思不断，翻来覆去难入眠。
参差不齐的荇菜，左边右边不停摘。美丽贤淑的女子，奏起琴瑟表亲爱。
参差不齐的荇菜，左边右边去拔它。美丽贤淑的女子，鸣钟击鼓取悦她。
[1] 王秀梅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4
[2] 姜亮夫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6
关于这首诗，我要和研究生说什么？要告诉他们，在什么年龄，就干那个年龄该干的事儿。研究生的年龄，该干什么？当然应该趁着思想敏锐，记忆力好，多充实自己的大脑。可研究生们也是婚恋的年龄，青年男女互相思慕是人的本能，趁着满怀激情，谈一场该谈就谈的恋爱，也是研究生们应该作的事。我鼓励研究生们谈恋爱，可不是为了解决中国的人口问题，而是真心地希望他们能够追求到幸福。
《关雎》是经典中的经典，两三千年来对它有多少种解读哇，理工男的解读只是自己的理解，不保证正确。
20250305写就，20250312改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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