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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赵恩广老师 精选

已有 5125 次阅读 2024-10-14 18:10 |系统分类:人物纪事

 

今天下午听到赵恩广老师去世的噩耗,本文作者深感震惊、悲痛和茫然。过去三十多年来,本文作者与赵恩广老师交往的许多事情一幕幕涌上心头。本文作者写这篇文章,以缓解心中的隐痛、深切悼念赵恩广老师、祭奠赵恩广老师的在天之灵。

 

本文作者头一次见到赵恩广老师是在1990年大连核结构会议上。那时本文作者是刚学完研究生基础课、专业方面尚未入门的研究生,赵恩广老师是年富力强而有成就的前辈学者。在路边听他在闲聊,吐槽有些某某理论方面的报告过于“简约”、不是非常小范围的同行不容易听清楚报告的来龙去脉;本文作者记得赵老师那时说得很形象,就是A=B、B=C、C=D, 结果就是A=D, 其实连ABCD怎么来的、什么意思都没有说!那时也是头一次知道: 听不懂报告并不全是听众的错,报告人其实负有很大责任、报告人应该尽量能从一个不太高的起点上说清楚自己报告的内容和意义。赵恩广老师这个评论意见当时并不是对本文作者一个人说的,那时应该还有其他听众。不过这个评论对本文作者比较重要,那时本文作者经常因为听不懂学术报告而苦恼。

 

本文作者第二次近距离地接触赵恩广老师是在1997年10月。也许当时国内的理论物理不太景气,因此基金委出面召开了“中国首届青年理论物理工作者会议”。参加的人数其实也并不多,根据本文作者的印象,理论物理各种方向的参加者加起来好像不到100人。赵恩广老师是核物理学方面的专家,在会议之后把核物理的年轻人召集起来,把宋行长老师也请过来,两位前辈和我们一起座谈。那时原子核物理在国际上处于真正的低谷、甚至被很多人认为不再是科学的前沿领域。确实,那时核物理学非常困难;在1994年《核物理》期刊 [Nuclear Physics A 570, 429c (1994)] 上刊登了美国著名学者Herman Feshbach 的一个讲话,说他在美国继续做核物理的遭遇,甚至受到嘲笑和羞辱。那时赵恩广老师和宋行长老师给我们几个核物理学年轻人打气,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并认为核物理是理所当然的科学前沿、年轻人应该努力工作、以后会好起来等,当然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座谈后,赵恩广老师还请我们几个年轻人去餐馆吃北京烤鸭。除了本文作者之外,(根据记忆)全程参加这些活动的有来自近物所的几位年轻人(FSZ、HL等),其他细节已经记不清了。

 

从那时起,本文作者和赵恩广老师的接触很快多了起来,1998-2004年期间本文作者在日本做博士后,但是因为中日距离很近,各种原因本文作者回国出差算是比较频繁的,特别是到北京比较多,而且每次去北京出差时理论物理所都要停一站叨扰赵恩广老师。每次他都把周围的年轻学生或博士后介绍与本文作者相识、处朋友,现在有些同行(如B大的SXL等)就是在理论所认识的。这方面是赵恩广老师对核物理学界的重大贡献之一:他非常注重把国内核物理的年轻人团结起来,促进年轻人各方面的成长,并且很成功。客观地说,本文作者这个年龄层次(50-65岁)的理论核物理学同行(特别是中低能同行) 都从赵恩广老师那里得到了许多教益和实际帮助,可能没有例外!

 

在近20年,赵恩广老师和本文作者接触比较多、私人关系也很亲近。本文作者在回国工作的早期,他对本文作者在很多事务上有直接帮助。那几年本文作者连续主办过两次原子核物理方面的国际会议、一次大型的原子核物理全国研究生暑期学校(29天、119名学员),这些活动都是在赵恩广老师(和兰州所的靳根明老师) 直接指导下进行的,很多事情的处理方式直接咨询他。我们还一起汇编了三本会议文集(《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odern Physics E, Volume 15: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Frontiers of Nuclear Physics》,Issues 7-8 (October & November, 2006), Editors: 本文作者、靳根明、赵恩广;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odern Physics E,Volume 17:  Proceedings of the International Workshop on Nuclear Structure Physics》  (Supplement, December 2008), Editors:本文作者、赵恩广、靳根明。那个时期本文作者和他经常打电话联系,讨论工作和学习各种事情,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手机号码、办公室电话是熟记于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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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赵恩广老师与本文作者编辑的三册文集(2006年、2008年)

 

前些年赵恩广老师患病,因此主要是家里和医院治病养病,但是我们一直有很多电话和微信联系。早些年是往他家里打电话,近年他的听力变得有些不太好,在最近两年时间里微信成了比较多的方式(电话一直在用)。因为微信通讯很便利,我们之间交换和分享的信息和观点很多。赵恩广老师是于敏先生的学生,他在多年前写过一篇纪念于敏先生的文章,后来收录于本文作者的科学网文章里(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3404169-1288903.html), 这篇文章被阅读13600多次,该文中有几张于敏先生的珍贵照片,被《科学网》收购了版权。关于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事宜,本文作者都征求了赵恩广老师的建议,他本人是同意此事的。本文作者还在电话里开玩笑地对他说,本文作者很遗憾没有与他合著过核物理方面的研究论文,但是因为本文作者在这篇文章前面加了编者按,算是我们之间也合作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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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赵恩广老师 (赵恩广老师在2024年5月28日发给本文作者的照片)

 

   这几年赵恩广老师与本文作者讨论的话题十分广泛,其中比较多的是关于本文作者近年撰写中国核物理学家方面的事情。在本文作者科学网文章中,许多文章是经过赵恩广老师指教的。例如,因赵恩广老师是吉林大学校友,他与吴式枢院士之间关系很密切,在纪念吴式枢的文章(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3404169-1388832.html) 里提出了许多宝贵意见。

 

近年来他也对本文作者主动讲自己的事情,例如今年八月份讲述他当年去理论所党委任职的个人决定方面的细节;在今年九月上旬,本文作者去理论所出差时曾希望和另一位朋友一起探望赵恩广老师,只是鉴于他身体的健康情况(”连续三次手术”、“痛苦不堪、损耗很大,出院至今未能恢复”,取自赵恩广老师在微信中关于他病情的描述)未能如愿、十分遗憾。本文作者最后一次收到来自赵恩广老师的消息是在今年中秋节那天,他发来了微信节日问候;但是,本文作者深知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来的。

 

对于赵恩广老师的离世,国内核物理学界许多同行一定像本文作者一样深感悲痛,与本文作者年龄相仿的学界同行们失去了一位慈爱而有智慧的师长。本文作者常对自己的研究生说,说自己在国内有两个精神导师,一位是赵恩广老师、另一位是**,多年来遇事不决就打电话。因此,赵恩广老师的离世,对本文作者而言失去的不仅是一位学界前辈,更像是失去了一位亲人。

 

赵恩广老师在天之灵安息!

 

赵恩广老师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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