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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向阳站在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下,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膝盖处的纱布渗出点点血渍。他低头看着手机里拍摄的事故现场照片 —— 那段正在维修的柏油路,沙袋随意堆在非机动车道,沙土在转弯处积成小山丘,此刻却像在嘲笑他的狼狈。
三个小时前,他骑着电单车去菜市场。作为刚从北方小城来到南方这座繁华大都市的博士,他还不太适应这里错综复杂的道路。为了节省开支,他总是骑车去两公里外的菜市场买菜。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哼着小调,却没注意到路面的异常。在那个急转弯处,车轮碾上松散的沙子,车身猛地一歪,他整个人重重地摔了出去,手掌和膝盖在粗糙的路面上摩擦,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来。周围路人纷纷驻足,有人好心帮他叫了救护车。
“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两周。” 医生的话让牛向阳心头一紧。他刚入职高校,手头还有几个重要项目等着推进,更别说堆积如山的论文了。缴费单上的数字也像座小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作为从农村走出来的寒门学子,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他必须为自己讨个说法。
第二天,牛向阳拄着拐杖,来到负责道路施工的城建公司。接待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前台小姐眼皮都没抬:“事故单填了吗?找工程部。” 辗转找到工程部,戴安全帽的负责人叼着烟,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事儿得找市政审批,我们按图纸施工的。” 牛向阳攥着医院诊断书的手微微发抖,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打湿了衬衫领口。
他又赶到市政审批中心,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见到工作人员。对方翻了翻他递过去的材料,推了推眼镜说:“你这材料不全啊,得有现场的警示标志照片,还有施工方的施工许可证复印件。” 牛向阳一愣,这些他根本不知道,可对方已经开始招呼下一位了。
牛向阳只能拖着伤腿再次回到事故现场。可施工方已经清理了部分散落的沙子,原本歪倒的警示标志也被重新立了起来。他咬牙拍下照片,又厚着脸皮向施工人员索要施工许可证,却被粗暴地拒绝:“你谁啊?这能随便给你看?”
之后的日子里,牛向阳每天在各个部门间来回奔波。去交通管理部门,对方说要等事故鉴定报告;去鉴定中心,又被告知流程繁琐,需要排队。他的手机里存满了各个部门的电话,备忘录上密密麻麻记着每次沟通的细节。有时在地铁上,看着人来人往,他会突然感到一阵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要坚持多久。
半个月过去,伤口逐渐愈合,但维权却毫无进展。牛向阳的生活被彻底打乱,工作只能抽空完成,原本规律的作息也被一次次的奔波打破。他开始失眠,深夜里常常望着天花板发呆,想着自己寒窗苦读多年,连这点公道都讨不到,满心都是挫败和不甘。有次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他看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项目文档,突然情绪崩溃,一拳砸在桌子上,却不小心扯到了还未痊愈的伤口,疼得他眼眶发红。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偶然在社区论坛上看到一则关于法律援助的帖子。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法律援助中心。接待他的李律师认真翻阅了他收集的证据,眼神坚定:“牛先生,这是典型的施工方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的案例,我们可以起诉。”
接下来的日子,牛向阳和李律师一起整理证据。他们重新回到事故现场,走访周边商户和路人获取证人证言。一位水果店老板回忆说,那段时间经常有人在那个转弯处滑倒,但施工方一直没采取有效措施。他们还调取了路口的监控录像,虽然角度有限,但仍能看到事发前路面的状况。李律师凭借专业知识,将施工方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相关规定的条款一一罗列。
法庭上,施工方代表依旧百般抵赖,坚称事故是牛向阳自己不小心导致的。甚至还质疑牛向阳提供的证据存在伪造嫌疑,要求重新鉴定。牛向阳站在证人席上,声音微微颤抖却无比坚定:“我只是一个普通市民,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的结果。这段时间,我不仅承受着身体的伤痛,更感受到了维权的艰难。但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道。”
经过漫长的等待,判决书终于下来了。施工方需承担主要责任,赔偿牛向阳的医疗费用、误工损失等。拿到赔偿款的那天,牛向阳站在阳光下,心中五味杂陈。这次维权经历,让他深刻体会到普通民众在面对不公时的艰难,也让他对这座城市有了更复杂的情感。他决定,以后要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更多像他一样的人,让公平正义不再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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