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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年的祝福到沉默:师生关系中的“期望包袱”与“自我救赎”
又是一年教师节。朋友圈里满是鲜花与感恩,我却独自停留在沉默的岸边。这沉默不是忘却,而是记得太深——深到觉得任何言语都配不上那些曾照亮我前行路的恩师。
曾几何时,我是那种最让老师欣慰的学生。从初中到高中,从大学到研究生初期,每个教师节都会精心准备祝福。手写的信纸承载的不仅是墨迹,更是一个年轻人对生命引路者的纯粹感激。而今,作为高年级博士生,面对“毕业了吗?”的询问,我总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窘迫。虽然参与了多项国家重大工程建设,收获了来自实践单位的感谢信,见证了研究成果在多个国家型号装备中落地生根——这些经历扎实而丰厚,却难以用传统的学术标尺简单衡量。手头积累的多篇成果,虽不耀眼,却也是无数个日夜耕耘的结晶。
这种沉默背后,藏着一种奇怪的逻辑:总觉得要带着“足够耀眼”的成就去问候,才不负师恩。我们不自觉地为师生情谊套上了交换的外衣——老师付出的心血,需要学生的显赫成功来“兑现”。这种我称之为“期望包袱”的心理重负,让许多如我一般的人选择了暂时的逃避。那些曾经细心批改我作文的语文老师,那些耐心讲解定理的数学老师,那些引领我进入学术之门的导师们,他们真的只期待我的“顶尖成就”吗?或许,他们更愿意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有挣扎有困惑但依然坚持前行的学生。
这个教师节,我依旧没有发出祝福。内心的挣扎与自责如影随形。我为自己找了许多理由——还没有达到自己期许的状态,还没有准备好如何讲述这些年的经历,还没有找到恰当的语言表达这份沉淀中的感激。但沉默不代表忘记。相反,正是在这沉默中,我开始了真正的思考:为什么我们将师生情谊量化成了如此功利的交换?为什么我们认为只有“功成名就”才配得上对恩师的问候?中国人的师道传统中,尊师与重教相辅相成。但这种尊重是否一定要以学生的世俗成功为衡量标准?或许我们需要一场对师生关系的再思考,卸下那些不必要的包袱,回归到情感联结的本质。
我决定将这次的祝福沉淀下来,不是不再发送,而是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不是等待自己“功成名就”,而是等待自己真正理解:问候不需要任何成就来铺垫,真诚本身就是最好的礼物。那些指引过我们的人,最想看到的或许不是我们站得多高,而是我们是否依然在努力前行。即使这条路曲折蜿蜒,即使进步不如预期,但只要保持那份初心,就是对师恩最好的回报。
从这个未发送祝福的教师节开始,我决定与自己的“期望包袱”和解。不再苛求那个“足够好”的时刻,因为此时此刻,真实而努力的我就是最好的我。师生情谊不是成就的展览馆,而是生命的交织与共鸣。
最深重的感激往往孕育于沉默的土壤,它不因节日的喧哗而绽放,却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中生根发芽。我的老师们曾经陪伴我成长,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旅程中的停顿不是为了撤退,而是为了更清晰地辨认前进的方向。
等待不会稀释感恩的价值。当我终于带着所有的困惑与坚持走到他们面前时,那句迟来的问候会因岁月的沉淀而显得更加珍贵。而我相信,到那时,老师们不会问起我发了多少论文,而是会关心地问我:这些年来,你是否一直在做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事?
是的,我一直都在。这就是我能给老师的最好答案......
......
教师节前的几天,我还在实验室通宵做实验整理数据,教师节的晚上此刻,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就像曾经自习教室的灯光。我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所有恩师发了一条消息:老师,好久没跟您联系了,我现在还在博士阶段做研究,年初就送审了论文准备毕业,但是还是出了个变故,近期一直在改和优化,谢谢您一直关心和教诲,教师节虽过,仍祝您工作顺利,阖家欢乐,身体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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