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坚守而珍贵
黎在珣
在这个大学校长将圈地作为自己主业的时代,在这个高楼如春生的野草似疯长的大学校园里,竟然还有名牌大学的校长耐得住寂寞,在那个小小的甚至有些破旧的校园里,摆放几张没有如何特色的书桌,让老师在这个安静得有些冷静的地方坐下来安静地看书,想问题,安安静静地工作和生活。这不能不让人称奇,也不能不让人感到由衷的欣喜。
朱清时先生不是用圈地、盖高楼等方法把学校办得很热闹,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踏踏实实的办学,让我想起美国哈佛大学第28任校长德鲁·福斯特在
作为“对历史和未来负责”的教育,应该与现实特别是流行时尚保持一段距离;作为不只创造知识还要关注人的心灵的教育,用不着总是那么着急,那么热情澎湃,热血沸腾。教育(也包括中小学教育)表现为平淡的教育就要像朱清时先生那样,亲近高贵,远离庸俗;亲近宁静,远离喧嚣;亲近稳健,远离浮躁。
在越来越多的高校把盖楼、征地、扩招学生、要多少钱、收多少费当政绩的潮流中,朱清时先生执著地恪守着不合时宜——提高学术水平的政绩观。德鲁·福斯特还说过:“我们需要更好地去理解和推进大学的目的——不单单是向总持批评立场的公众加以解释,更要为了我们自身的价值而坚持自我。”尽管得罪了一些领导,也遭到许多批评攻击,但朱清时先生顽强地抵御着,不屈地坚守着,脚踏实地地为学校为教师为学生努力着。
朱清时先生坚守的是一个优秀知识分子所具有的操守,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骨气”。面对大多数高校在迎接评估专家都是鲜花伺候甚至警车开道的现实,中国科大领导迎接专家时只是热情握手,也没有专门打扫卫生,更没有把校园装扮一新。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们科大人不愿意弄虚作假,去得一些虚名”。
朱清时先生坚守的还有敬畏之心。中国科大在高校评估中逆潮流而动,坚持“原生态”迎评,是因为如果让教师和学生造假,“这些青年教师觉得你校长也是道貌岸然的,你们集体作弊,欺骗教育部,欺骗专家组。学生会觉得你们老师也在作弊,还让我们帮着你们作弊,那以后面对这些学生、老师,学校还有什么道德力量去要求年轻人不作弊呢?”(4月24日《南方周末》)而“一个人的人格塑造是很缓慢的,但是把它摧毁却很容易。摧毁了之后,要重建,至少是一两代人以后了。”所以,这种看似愚拙的坚守尤其弥足珍贵,珍贵得优秀惊心动魄。
在人世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向别人展示自己,或聪明或愚蠢,或伟大或渺小,或高贵或卑下。我总觉得我们许多人不知是私欲极端膨胀,还是无知,都胆大得惊人。他们能够将“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的思想贯彻得异常彻底,而没有丝毫敬畏之心。正如朱先生自己所言,在中国科大校长十年任期间,他对科大主要的贡献,“不是做了什么,而是没有做什么。”在很多情况下,选择放弃所透露出来的是智慧,在那些一般人看来匪夷所思的智慧。
朱清时先生坚守的是教学和科研优先。虽然,学校两个最大的属于他和书记的办公室还“不如一个地方高中校长的办公室大”,虽然找不到一个电视台记者觉得好一点的校门,而“教学设备一流,科研设备一流”。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年的坚守,和卓越团队十年不懈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欣慰的回报:学生高就业率;最近几年中国的“十大科技进展”,每年都有中科大的,这在高校中是独一无二的。
朱清时先生坚守的是唯人才论。我多年前就他发表过这样的看法,国内培养的人才并不比国外培养的人才差。在崇洋媚外尤其严重的教育界,发表这样的看法不仅要胆量,还有要透过表面洞察深层的识见。
朱清时先生的坚守不是固执,不是抱残守缺,而是执著,是基于智慧之上的有效作为。他的这种坚守让他活得历史的深处,而不是像其他大学校长那样活在生活的表面。也正因为这样,朱先生的坚守显得尤其美丽而动人,因而显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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