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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08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女性的节日,所以我们来谈一下燕园里的静园,1926年建成的时候有四座院子,分别名为“敬斋”、“业斋”、“乐斋”和“群斋”,做燕京大学女生宿舍,也被男生戏称为燕园里的“紫禁宫”。所以,这里是燕园里极好、极美、极有故事的去处。
首先静园的地理位置是极好的,它的南面是第二体育馆(今天燕京学堂所在地),院子中间围绕一处极大的草坪(真的是草坪),经过静园草坪向北就是俄文楼和南北阁(中间是李大钊先生的雕像),再经过一条幽静的林间小路(路边就是蔡元培先生的雕像)就到了未名湖边,这是墨菲当年建设燕园的南北轴线,也是我每天中午饭后散步的经典路线,这条路线上串起了教学区、风景区,走起来风光宜人,让人流连忘返。
其次静园这六个园子是极美的,解放以后,燕大和北大合校,在这里加建了两处院落就静园六院,这六个院子都是东西向的品字形布局,每院内各有两间南北向厢房,中间以正房相连,所有建筑均为老式砖木结构、硬山顶的二层小楼,每院有灰顶红色小门楼一座,由石砌虎皮矮墙联成一体,院子外墙爬满了爬山虎,院子里则是高大茂密的乔木,门前有紫藤花架,十分幽静迷人。当然这六个极美的园子解放后也不再做女生宿舍,而是被用作文史哲等重要院系的办公场所,成了学生们心目中的圣地,留下了不少大师的传奇。
当然,在静园里极有故事的还要数静园的草坪,六个园子中间这片大草坪在面积本来就不大的北大校园里真的是奢华的存在,但是谁也动不了它(曾经建设某著名学堂的时候想霸占它,结果成了师生的众矢之的,最终也没能得逞),为什么?因为这片大草坪曾经和正在发生的故事真的是太多:
它是学生们的乐土:谈恋爱、诗歌朗诵、弹吉他、放风筝、骑自行车、看星星、或者就是一个人闲极无聊在上面躺着睡觉……
它是学校的最爱,连北大百年校庆时的文艺晚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来参加的五四诗会都选在这里举行……
自然静园也是我的最爱,但我最爱的不是草坪,而是草坪北面那一大片牡丹,春天的时候花开满园、美轮美奂,让人流连忘返。记得在选国花的时候还有人质疑牡丹,我说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真的牡丹,如果你见过真的牡丹,你就不会再选其他:牡丹花之美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它雍容华贵、富丽堂皇、国色天香,万花之王绝非虚名。所以,万花丛中,我最爱牡丹,也常常感慨,它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间极品,怎么赞美都不过分。这燕园牡丹,独处在静园一隅,不是为了吸引人的注意,却谁也遮不住它们光耀天下、香飘云端。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我这些在北大的女性朋友们,不管是女教授、女学生还是女职员,她们真的都是集才貌于一身的女中英豪,兢兢业业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做着突出的贡献,任谁也无法遮住她们的成就,任谁也无法抵挡她们的影响,她们就是燕园牡丹!
卢新宁︱我唯一害怕的,是你们已经不相信了
【题记】卢新宁:女,1966年12月生,江苏淮阴人,1991年8月参加工作,1993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静园五院),研究生学历,文学硕士学位。曾任人民日报社副总编辑,现任中央人民政府驻香港特别行政区联络办公室副主任。这是她在北大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敬爱的老师和亲爱的同学们:
上午好!
谢谢你们叫我回家。让我有幸再次聆听老师的教诲,分享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的特殊喜悦。
一进家门,光阴倒转,刚才那些美好的视频,同学的发言,老师的讲话,都让我觉得所有年轻的故事都不曾走远。可是,站在你们面前,亲爱的同学们,我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1988年,我本科毕业的时候,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出生。那个时候你们的朗朗部长还是众女生仰慕的帅师兄,你们的渭毅老师正与我的同屋女孩爱得地老天荒。而他们的孩子都该考大学了。
就像刚才那首歌唱的,“记忆中最美的春天,难以再回首的昨天”。如果把生活比作一段将理想“变现”的历程,我们只是一叠面额有限的现钞,而你们是即将上市的股票。从一张白纸起步的书写,前程无远弗届,一切皆有可能。面对你们,我甚至缺少一分抒发“过来人”心得体会的勇气。
但我先生力劝我来,我的朋友也劝我来,他们都是84级的中文系学长。今天,他们有的仍然是一介文人,清贫淡泊;有的已经主政一方,功成名就;有的发了财做了“富二代”的爹,也有的离了婚、生活并不如意,但在网上交流时,听说有今天这样一个机会,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让我一定要来,代表他们,代表那一代人,向自己的弟弟妹妹说点什么。
是的,跟你们一样,我们曾在中文系就读,甚至读过同一门课程,青涩的背影都曾被燕园的阳光,定格在五院青藤缠满的绿墙上。但那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我们之间横亘着20多年的时光。那个时候我们称之为理想的,今天或许你们笑称其为空想;那时的我们流行书生论政,今天的你们要面对诫勉谈话;那时的我们熟悉的热词是民主、自由,今天的你们记住的是“拼爹”、“躲猫猫”、“打酱油”;那个时候的我们喜欢在三角地游荡,而今天的你们习惯隐形于伟大的互联网。
我们那时的中国依然贫穷却豪情万丈,而今天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还在苦苦寻找迷失的幸福,无数和你们一样的青年喜欢用“囧”形容自己的处境。
20多年时光,中国到底走了多远?存放我们青春记忆的“三角地”早已荡然无存,见证你们少年心绪的“一塔湖图”正在创造新的历史。你们这一代人,有着远比我们当年更优越的条件,更广博的见识,更成熟的内心,站在更高的起点。
我们想说的是,站在这样高的起点,由北大中文系出发,你们不缺前辈大师的庇荫,更不少历史文化的熏染。《诗经》《楚辞》的世界,老庄孔孟的思想,李白杜甫的词章,构成了你们生命中最为激荡的青春时光。我不需要提醒你们,未来将如何以具体琐碎消磨这份浪漫与绚烂;也不需要提醒你们,人生将以怎样的平庸世故,消解你们的万丈雄心;更不需要提醒你们,走入社会,要如何变得务实与现实,因为你们终将以一生浸淫其中。
我唯一的害怕,是你们已经不相信了——不相信规则能战胜潜规则,不相信学场有别于官场,不相信学术不等于权术,不相信风骨远胜于媚骨。你们或许不相信了,因为追求级别的越来越多,追求真理的越来越少;讲待遇的越来越多,讲理想的越来越少;大官越来越多,大师越来越少。因此,在你们走向社会之际,我想说的只是,请看护好你曾经的激情和理想。在这个怀疑的时代,我们依然需要信仰。
也许有同学会笑话,大师姐写报社论写多了吧,这么高的调子。可如果我告诉各位,这是我的那些中文系同学,那些不管今天处于怎样的职位,遭遇过怎样的人生的同学共同的想法,你们是否会稍微有些重视?是否会多想一下为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他们依然如此?
我知道,与我们这一代相比,你们这一代人的社会化远在你们踏上社会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国家的盛世集中在你们的大学时代,但社会的问题也凸显在你们的青春岁月。你们有我们不曾拥有的机遇,但也有我们不曾经历的挑战。
文学理论无法识别毒奶粉的成分,古典文献挡不住地沟油的泛滥。当利益成为唯一的价值,很多人把信仰、理想、道德都当成交易的筹码,我很担心,“怀疑”会不会成为我们时代否定一切、解构一切的“粉碎机”?我们会不会因为心灰意冷而随波逐流,变成钱理群先生所言“精致利己主义”,世故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而北大会不会像那个日本年轻人所说的,“有的是人才,却并不培养精英”?
我有一位清华毕业的同事,从大学开始,就自称是“北大的跟屁虫”。对北大人甚是敬重。谈到“大清王朝北大荒”江湖传言,他特认真地对我说:“这个社会更需要的,不是北大人的适应,而是北大人的坚守。”
这让我想起中文系百年时,陈平原先生的一席话。他提到西南联大时的老照片给自己的感动:一群衣衫褴褛的知识分子,气宇轩昂地屹立于天地间。这应当就是国人眼里北大人的形象。不管将来的你们身处何处,不管将来的你们从事什么职业,是否都能常常自问,作为北大人,我们是否还存有那种浩然之气?那种精神的魅力,充实的人生,“天地之心、生民之命、往圣绝学”,是否还能在我们心中激起共鸣?
马克思曾慨叹,法兰西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骨气的人。今天的中国,同样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信仰的人。也正因此,中文系给我们的教育,才格外珍贵。从母校的教诲出发,20多年社会生活给我最大启示是:当许多同龄人都陷于时代的车轮下,那些能幸免的人,不仅因为坚强,更因为信仰。不用害怕圆滑的人说你不够成熟,不用在意聪明的人说你不够明智,不要照原样接受别人推荐给你的生活,选择坚守、选择理想,选择倾听内心的呼唤,才能拥有最饱满的人生。
梁漱溟先生写过一本书《这个世界会好吗?》。我很喜欢这个书名,它以朴素的设问提出了人生的大问题。这个世界会好吗?事在人为,未来中国的分量和质量,就在各位的手上。
最后,我想将一位学者的话送给亲爱的学弟学妹——无论中国怎样,请记得: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中国便不再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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