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下了一天,外面还在下,偶尔还听见知了的叫声,这个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坐在窗前,听着嘀嗒雨声,看着摇曳的灯火,路上拖着长长身影的行人,伞下不紧不慢的走着,也许在品味许久没有经历的雨中漫步,也许在若有所思的踟蹰。
在这个雨夜,开开窗子,雨水打在玻璃上,偶尔溅到窗里,感受到一丝丝凉意,街道不再喧嚣,偶尔一辆车疾驰而过,只听见碾过的水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旋即恢复了安宁!
我站在北方的天空下,竟然不自觉想起了南朝夜雨,一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把人瞬间带到风雨金陵,隐约感受空灵之美,山峰中缭绕着烟气,间或钟鼓声余音袅袅。
也许,只有在这样的夜里,才可以放纵躺平自己,很多事很多人可以去想,很多事很多人可以不想。
雨丝斜斜掠过窗棂,方才想起的南朝烟雨还在心头萦回,也许在这样的雨中,孙文仰望天空,心中筹划着治国方略,而我只是在感受烟雨,感受先贤,别无他想。
年轻时总觉得要抓住些什么,像在雨里追着跑的孩子,非要接住每一滴落下来的雨。为了一个项目熬到晨光爬上窗沿,为了一句评价辗转半宿,以为拼尽全力就能让所有事都按预想的轨迹走。后来在某个同样的雨夜整理旧物,翻到大学时买的《菜根谭》,才想起先贤们大抵都懂,世事如雨中行船,能掌的是自己手中的桨,至于风向水流,原是由不得人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缓了些,檐角的水滴落得慢了,像在数着时光的刻度。远处的路灯在雨雾里晕成一团暖黄,倒像南朝古寺里的灯盏,隔着千年雨幕递来一点微光。或许古人早就把道理刻在了石头上:成与败如檐前雨,来时有声,去时无痕,能做的不过是在雨来时撑好伞,雨停时好好走路。
随着年纪渐长,心态发生了微妙变化,胡适也对着镜子感慨说:“偶有几茎白发,心中微似中年,做了过河卒子,只得拼命向前”,这也是一种从容,从前总盼孩子长成参天大树,如今只愿他做株向阳的小草,风来不折,雨来不慌。就像这雨夜,不必纠结云何时散,不必追问雨何时停,只需守着一窗灯火,听雨滴答,看雾漫卷,已然是好时光。
雨又密了些,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知了声停了,怕也该休息去了。忽然觉得这雨声里藏着答案——关于先贤的通透,关于人生的取舍,关于为人父母的心境。能力之内,便如檐下接雨的盆,稳稳接住该担的重量;能力之外,就像窗外的流云,看过就看过,不必追。至于孩子,至于往后,且像这雨,该来时来,该去时去,只要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节奏里,便不算辜负。
20250725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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