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音乐，由来已久，然其能留下乐谱、唱词儿的，今天已索然无几。幼时，闻祖辈四邻常常于每晚的院中闲聊时唱起，旋声悠扬。“八月十五月儿照楼，两个鸦虎子来斗筹，一根儿灯草是嫌不亮，两根灯草太费油，买了一根儿鱼油蜡，还没我（和尚）这脑袋亮堂堂”。这首京音乐出自哪个“戏出儿”我忘了，但其京韵十足，听了使人备感亲切。里面有些个老年间的名词儿，“鸦虎子”、“斗筹”等都为何物，曾询问过我父亲，他说，“鸦虎子”就是市井中的小混混儿，“斗筹”是赌博游戏的一种......

    但为何管市井中的不良青年叫“鸦虎子”呢？我父亲只说，老辈儿人就是这么叫过来的。昨天，为完成一份“考核”，工作到凌晨三点钟。回屋钻被窝儿睡觉，生怕惊醒我那甜梦中的妻，于是找了条毛毯象馆舍里的狗熊那样蜷在暖气旁边儿打盹儿，窗台儿上放着本儿刚淘来的旧书——《老舍杂文选编》，顺手抄过来，打开小灯来回地翻，一来放松一下脑子，二则为自己增添一点儿困意。忽然翻到里面一篇叫“小动物们——鸽”的杂文来，里面儿就提到了“鸦虎子”。

    老舍先生说，“那是一种小鹰，秋冬之际来驻北平，专欺侮鸽子......它捉鸽的方法是把鸽群‘托’到顶高，高得几乎象燕子那么小了，它才绕上去，单捉一只。它不忙，在鸽群下打旋，鸽们只好往高处飞了。越飞越高，越飞越乏；然后鸦虎猛的往高处一钻，鸽已失魂，紧跟着它往下一‘砸’，群鸽屁滚尿流，一直的往下掉。可是鸦虎比它们快。于是空中落下一些羽毛，它捉住一只，找清静地方去享受。其余的幸得逃命，不择地而落，不定都落到哪里去呢！幸而有几只碰运气落在家中的房上，亦只顾喘息，如呆如痴，非常的可怜......检点残军，自叹晦气，堂堂七尺之躯会干不过个小小的鸦虎子！ ”

    按，北京秋冬季节过路的小鹰不过是雀鹰与几种鹞，北京的几种鹞个头儿比较小，逮个麻雀还差不多，若论捕捉肉大身沉且翔技高超的鸽子，可没那么自如。雀鹰属隼形目，鹰科，是该科家族体型较小的种类，虽说体型较小，但仍可捕捉中小型鸟类及小型哺乳类。雀鹰上体呈苍灰色，颏及喉以下是白色底子上杂以或黄或黑色的横纹，从下往上看，的确有些象老虎身上的纹路，但“鸦虎”的名字却不见得由此而来，因为北京人经常以“虎”来形容身边一切厉害的东西。

    这回我知道了，原来用“鸦虎子”来形容不良青年是在比喻他们成天欺负良善之辈的缘故，真是贴切之至啊。不无惊叹的是，老舍先生的观察是多么的细致，他把猛禽的捕猎行为描绘得多么惟妙惟肖呀。（段煦/文 图自百度知道与维基百科 博物地理 www.bowudili.cn ）

相关专题：博物之旅
转载本文请联系原作者获取授权，同时请注明本文来自段煦科学网博客。
链接地址：https://wap.sciencenet.cn/blog-458-207553.html

上一篇：菩提树 在心中，在眼里
下一篇：珍珠让你玉润，珠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