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从儿时起,一首《松花江上》便让我们永远记住了这个日子。很多意识都是在长期积淀中被固化的,尤其是民族意识似乎已经流在血管之中。一向来喜欢看打仗的电影,早些年看打仗题材影视比较泛,大凡拍得好的,古今中外都喜欢看,从斯巴达克斯到萨拉丁,从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到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还有什么中途岛大战、三本五十六,更别说中国的三国演义、南征北战什么的了。不过这种对战争题材的偏爱似乎并没有完整保留下来,到如今于此方面剩下的爱好,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单调,这几年最喜欢看的就是跟日本鬼子打仗的电视剧。说出来大概要被人嘲笑不赶趟,或者是审美品位低下,不过爱好如此也没有办法。
当然也不是什么跟日本人作战的都喜欢,比如甲午风云就不喜欢看,因为中国的北洋水师太窝囊,打不过日本人。所以最喜欢看的还是现如今拍的这些,什么血战台儿庄、烈火金刚、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亮剑之类的,看起来着实过瘾。记得有段时间看太行山上、八路军上瘾,于是有朋友笑话我,说这些电视剧歪曲历史,都是当局自我吹嘘云云。我却不这么看,我觉得这至少是一种艺术真实,它表现了中国人真实的民族感情,和乐观豪迈顽强不屈的抗争精神,所以很能引起像我这样在别人看来有点天真迂腐书生的共鸣。有共鸣就好,有了共鸣就会产生情绪反应,而且这种反应往往伴随着中国人干掉日本人带来一种快感。电视本来就是一种娱乐形式,看打鬼子的电视娱乐性就强,看了感觉过瘾,自然也就有了性情享受的快感。有一天跟儿子瞎扯,我说这日本人论综合国力比咱们要强,论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也胜过咱们,更不要说科技教育什么的了,但我就是不喜欢它。
其实对于具体日本人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读大学时候有个日本年轻学者在我们系进修,课休之间大家还经常一起讨论呢,这个学者如今就是日本著名汉学家早稻田大学的稻畑耕一郎。但这种源于民族情感的不喜欢还是在潜伏着,它时不时的会流露甚至爆发。记得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日本人大概是1986年前后,那时候还在读研究生,有人介绍在美院留学的一个日本人来我这里,每周给他讲两次中国庄子哲学赚点补贴。据这个学书法的日本人讲,美院的老师授课中经常讲到“神”、“韵”什么的,但是总解释不清楚。那时候我也挺喜欢这些,结合中国古典哲学给他解释,彼此都很有收获。一时间跟日本学生关系还不错。但是不成想有一天我却和这个日本学生翻脸了,翻脸的原因很简单,有天日本人来我这里,这天坐下来没有讲中国哲学而是闲聊几句,你说这日本人什么不好说,偏偏要说他从美院穿过市区看到中国女孩子穿得很时髦,他用了一个词“花姑娘”。这一下子触动了一直松弛的抗日那根筋,我只记得当时有点失态,这件事情之后彼此好像都有点尴尬,好在学期很快结束了后来也就没有继续。
还有次是十年后的1996年,那时候我在教书之余打理校办产业广告公司,通过上海一家香港公司代理日本伊都锦在浙江的广告业务。浙江伊都锦的总经理是个日本人,忘记叫什么名字了,这家伙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夜总会找中国女孩子玩。香港代理公司也有几个日本人,跟我打交道最多的是一个日本设计总监铃木。当时伊都锦在杭州有个门市,我承揽了开业仪式、室内广告布置和橱窗广告设计。给日本人干活很累,日本人要求很严格,这倒没有什么。但是日本人歧视中国人却很让我恼火,当时门市里的营业员都是一些经过挑选的中国女孩子,最看不惯的就是,每天晚上打烊前都要检查中国女孩子的包,看有没有偷店里东西。有天晚上这个事情也发生在我身上了,因为要带人布置店堂装饰,我那时候的形象就像一个包工头:肩上总是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手上拿着摩托罗拉9900翻盖大哥大。打烊时候守门的也要检查我,我当然不会给检查了,于是双方僵持不下。最后日本总经理也出来还想坚持,没说几句话也不管他懂不懂汉语,我对这小子也大骂起来。因为我的业务是香港公司直接从日本总部接过来的,这家伙也无可奈何,最后只好看着我每天大摇大摆背着包进进出出。当时香港公司的铃木也和我们一起工作,有一次我们一起工作到半夜,凌晨12点时候我决定把大家都撤回去睡觉,铃木就是不肯,他声称我们要走了他就一个人干,劝也没有用。于是我们不理睬他只顾自己走了,这件事曾经很让铃木吃惊,但是这件事情之后铃木再也不敢跟我顶嘴了。后来我们的话多起来,我经常跟他吹牛,主要是讲历史,记得有一次讲到中国古代驱逐匈奴的故事,讲北匈奴的一支受驱逐被迫越过高加索山区,但是后来这一支的阿堤拉却以区区几万人横扫欧洲,要不是瘟疫整个欧洲都快要被他征服了,铃木听得竖着耳朵张大嘴巴。已经很难说清楚当时跟他讲这个是什么心理了,大概潜意识里有一种驱逐侵略的情绪吧。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铃木此后对我格外敬重,有趣的是每次去上海他们公司,还在楼下和大家打招呼时候,总能听到铃木在楼上就大喊“卫先生”。
今年“九一八”刚好钓鱼岛有事,便格外关注相关新闻。按说以中国现在的外交局势,应该和日本处理的和谐一些,但是鬼子就是犯贱,你打疼了它才会尊重你,你越温良恭俭让它倒是要得寸进尺。中国政府这次比较硬朗,这是一种民族气节。中国人对日本的抗拒,就有点像那首歌《我是中国人》:“沉默不是懦弱,忍耐不是麻木,儒家的传统思想,指引我们脚步。忍无可忍的时候,我会挺身而出,同胞受苦,河山待复,我要牢牢记住……八年艰苦的抗战,证实我坚毅民族……不到最后的关头,绝不轻言战斗。我是中国人,誓作中国魂……”,又逢“九一八”,我们不忘这是国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