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中的混沌

   唐代是中国古典诗歌发展的顶峰时期，因此唐诗是中国文学中的艺术瑰宝。不论是初唐、盛唐、中唐还是晚唐，都有诗人用“混沌”或者同义词“混茫”。这些诗人包括唐诗的大家杜甫、白居易、李商隐等。

   我们见到的在唐诗中最先出现有“混沌”一词的是“奉和登骊山应制”：

   龙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

   混沌疑初判，洪荒若始分。

随帝王登骊山，用天地初开形容深山中的缥缈朦胧，烘托了祥瑞而又神秘的气氛。

   “诗圣”杜甫的五律“滟滪堆”用了“混茫”一词：

   巨积水中央，江寒出水长。

   沈牛答云雨，如马戒舟航。

   天意存倾覆，神功接混茫。

   干戈连解缆，行止忆垂堂。

“混茫”是天地未分的状态。含有“混茫”的第三联意境雄浑，天降巨石，警示冒险航行之人翻船之虞，巨石在波涛汹涌中仍能挺立水中央，造化之功近于开天辟地。杜甫喜欢用“混茫”表示雄浑境界。例如在“寄彭州高三十五使君適、虢州岑二十七长史参三十韵”夸赞诗人高适和岑参的诗“意惬关飞动，篇终接混茫”，就是说高、岑的诗作元气酣畅、笔法生动、意境雄阔、大气磅礴。杜甫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诗作主题胸怀苍生，风格沉郁顿挫。杜甫与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诗仙”李白合称“李杜”。“李杜”体现了唐诗的最高成就，也对后世有重大影响。顺便一提，李白在“明堂赋”中也用了“混茫”形容隋末的乱世，说唐高祖“横八荒，漂九洋，扫叛换，开混茫。”

   诗人孟郊的“泛黄河”称黄河为“混沌河”：

   谁开昆仑源，流出混沌河。

   积雨飞作风，惊龙喷为波。

   湘瑟飕飗弦，越宾呜咽歌。

   有恨不可洗，虚此来经过。

诗中用混沌描述浑浊河水的喧腾咆哮，暗合混沌的非周期性，呈现极度的混乱。孟郊与贾岛齐名，后人称“郊寒岛瘦”，孟郊也被称为“诗囚”。

   大诗人白居易的“偶作”化入庄子的“浑沌之术”：

   张翰一杯酒，荣期三乐歌。

   聪明伤混沌，烦恼污头陀。

   簟冷秋生早，阶闲日上多。

   近来门更静，无雀可张罗。

其中“混沌”是中闭目塞听浑然一体的状态。第二联的意思，消息灵通、判断准确会妨碍自己内心的平静，种种纷纷扰扰让人无法去除尘垢烦恼。表达了作者要在纷乱动荡、变化莫测的世界中独善其身的心态。白居易晚年追求闲适，佛道兼修，因此同时用了道家的术语“混沌”和佛家的术语“头陀”做对仗。类似的对仗例子还有他的诗“三适赠道友”，其中写到“禅那不动处，混沌未凿时。”所谓“三适”者，足适忘履，身适忘衣，心适忘是非。白居易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诗作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通俗。史上白居易与元稹并称“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在当代被列为与李白、杜甫并列的唐代三大诗人之一，有“诗魔”和“诗王”之称。

   大诗人李商隐的五律诗“寄罗劭兴”用到了庄子“浑沌之死”的典故。

   棠棣黄花发，忘忧碧叶齐。

   人闲微病酒，燕重远兼泥。

   混沌何由凿，青冥未有梯。

   高阳旧徒侣，时复一相携。

所引用混沌开窍即死只是字面意思。从上下文看，文中的引申意思更可能是感慨无人为自己指点迷津，也没有人来提拔，因此晋升无路。李商隐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诗作构思新奇，风格秾丽。他与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在当代也与李白、“诗鬼”李贺并称“三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