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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素”最早是怎样发现的呢?咱们得先从巴甫洛夫实验室的研究说起。
1850年,法国生理学家克劳德·贝尔纳(Claude Bernard)发现酸性食糜进入小肠可引起胰液分泌,但未深入研究。
1894年,俄国巴甫洛夫实验室的道林斯基(Dolinski)重复该实验,将盐酸溶液(与胃酸浓度相当)或其他酸溶液灌注到小肠中时,能引起大量的胰液分泌。发现切除神经后仍能引起胰液分泌,但未突破神经反射的固有认知。
胰液可是最为重要的消化液,其中含有胰淀粉酶、胰蛋白酶和胰脂肪酶等多种消化酶,可以有效帮助我们消化食物。
在当时的环境下,大部分生理学研究者都受到神经主导论的影响,于是,Dolinski认为这一定是神经反射,支配这一反射的传出神经就是迷走神经和内脏大神经。因为已经有人证实,剌激这些神经能引起胰腺分泌胰液。
这一说法到底对不对呢?两年以后,巴甫洛夫的学生 Popielski以这一实验为基础又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结果发现,在切断双侧迷走神经、内脏大神经,甚至损毁延髓后,再向小肠腔灌注盐酸溶液的话,依然能引起显著的胰液分泌。Popielski为了解释这一现象,提出在幽门部可能存在胰液分泌的外周反射中枢。外周反射中枢理论也难以解释这一现象,于是Popielski还是从神经主导论出发,转而认为这是一种通过局部短反射机制实现的活动。从中枢到外周再到局部,研究人员的思路始终局限在神经反射中。
1901年,法国学者沃泰默(Wertheimer)通过切除小肠神经的实验,仍观察到盐酸刺激胰液分泌的现象,他们甚至直接将盐酸溶液注入到血液来观察效果,结果发现胰液分泌并未增加。而且阿托品(M受体阻断剂,可阻断迷走神经的支配效应)也不能阻断由于将盐酸溶液注入十二指肠所引起的胰液分泌。但他坚持认为是“顽固的局部神经反射”。沃泰默甚至这样实验,从实验狗游离出的一段小肠袢,将其神经全部切除掉,这样的话就只能通过血管中的血液与机体保持联系了,可是,将盐酸注入这段小肠袢之后,依然能引起胰液的分泌。实验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完全排除神经反射机制,转而考虑其他可能的机制了,但他们依然坚持“局部分泌反射”学说,依然是神经纤维没有被彻底切除导致。
1902年,贝利斯和斯塔林重复沃泰默的实验,也观察到了同样的结果,但是与巴甫洛夫实验室及法国科学家不同的是,他们坚信小肠袢的神经支配已经被完全、彻底地切除了,因此神经反射学说是不能成立的。为了证实这一想法,斯塔林在原有基础上又进行了实验。将同一实验狗的另一段空肠剪下,刮下黏膜,用弱盐酸溶液浸泡,再将浸出液中和、过滤,制成粗提取液,然后又注射到这只狗的静脉中,随后,他惊奇地发现引起了比切除神经实验更显著的胰液分泌。这一实验完全可以证明,小肠腔中的盐酸可以刺激小肠黏膜细胞产生某种化学物质,这种物质随即进入血液中,通过血液循环到达胰腺再刺激胰腺分泌胰液。随后,他们将这种物质命名为促胰液素( secretin)。
促胰液素的发现于当年发表( Physiol,1902,28:325)后,引起了全世界生理科学工作者极大的兴趣,也引起巴甫洛夫实验室工作者的极大震惊。这个新概念动摇了其多年来消化腺分泌完全由神经调节的神经论思想,使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他们一方面收集已有的证据来反驳这个化学调节理论,另一方面也认真重复二人的实验。巴甫洛夫的学生巴布金在撰写巴甫洛夫传记时,生动地描述了这一情况:“巴甫洛夫让他的个学生来重复贝利斯和斯他林的实验,他本人和其他学生都静静地立在旁边观看。当出现(提取物引起的)胰液分泌时,巴甫洛夫一言不发地走出实验现场,回到书房。过了半小时后,他又回到实验室来,深表遗憾地说:‘自然,人家是对的。很明显,我们失去了一个发现真理的机会!’”
1905年,贝利斯和斯塔林提出“激素(hormone)”概念(源于希腊文“激励”),标志着内分泌学的诞生。
促胰液素的发现打破了神经调节唯一论,揭示了化学信号调节生理功能的新机制,推动了生理学从神经主导到神经-体液调节并重的飞跃。
促胰液素是一种碱性多肽,由27个氨基酸残基组成,含11种不同氨基酸。产生促胰液素的细胞为"S"细胞,主要分布在十二指肠粘膜,少量分布在空肠、回肠和胃窦。促胰液素在胰液和胃酸分泌的调节中起重要作用的胃肠激素。
促胰液素的发现,使人们认识到,原来,在神经调节之外,还有一种调节方式,那就是通过某些无管腺体产生特异化学因子进行调节,这种因子经血液循环输送出去以调节远处靶器官活动,这是一种全新的“体液性化学调节”机制,成功地突破了占统治地位的神经调节的限制。
由于当时在肾上腺内也发现了具有强烈生理活性的物质,( chemical messengers)。斯塔林的同事 Hardy(1905年)随之创用了“ hormone”一词来描述这类化学调节因子,“hormone”(音译“荷尔蒙”)源于希腊文的“hormaein”,原意为(to set emotion,spur on),有“刺激”、“兴奋”、“奋起发动”之意,即如今大家熟悉的“激素”。
同年,斯塔林在他的一篇演讲稿中首次使用“hormone”一词。几年后,Penole又引入“内分泌学”(endocrinology)一词,从此,一门崭新的学科——内分泌学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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