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生
聊聊原创科学研究的“范” 精选
2023-5-29 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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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原创科学研究的“范”

 

刘庆生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

 

  前些日子,我将科教公益报告《做自己的科学研究》中关于科学研究常规文献阅读“三境界”发给有关学者朋友,听听他们的高见(第一境界:知道人家做了什么?得到什么结果!第二境界:知道人家为什么要做?第三境界:知道人家成果的水平、成果出彩之处、在同行中的地位及存在的问题)。学校龙头学院一位知名教授给我长篇微信回复:“刘老师,我在Caltech做访问学者的时候,他们地球化学课题组固定在每周三下午安排有文献阅读时间,教授只要有时间都会参加,其中两位还是美国科学院院士,一位院士是常务副校长,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缺席。主持人由研究生负责,他会提前几天把要读的文献发给大家,通常是发表在顶刊的最新论文,也是他们感兴趣的方向。按我的理解,他们没有你说的三重境界,每个人都是‘挑事’的,会把一篇论文批的体无完肤,从方法,讨论找出一堆的缺点或错误。我到现在每周还能收到他们要读的文章,也大概知道他们研究的兴趣点。我印象深的就是读一位大咖发表在EPSLEarth and Planetary Science Letter-“地球与行星科学通讯”,一份地球科学领域重要期刊)上的论文,讨论完后一个人直接说Rubbish,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篇文章,要他评审肯定通不过。”     

这位教授虽然提到的是世界知名大学教授课题组关于文献讨论的事情,却彰显了这类名校教授指导研究生做原创科学研究的“范”。教授在微信中提到“他们没有我说的(文献阅读)三重境界”,其实在这些世界知名大学教授,尤其是那些“功勋卓著”教授课题组,科学研究理念中的文献阅读早已经超越了我提出的文献阅读的第一,二境界,他们指导研究生做科学研究起点高。至于文献讨论中的“挑刺”属于原创科学研究中应当具有的“行为方式”,属于创新科学研究的核心价值观。例如在一些欧美著名大学博士研究生毕业论文答辩时,答辩委员,来宾及研究生之间激烈辩论场景并不鲜见,它不同于我国一些学术机构研究生学位论文答辩主要属于走程序走过场的场景。

原创科学研究“范”的基本要素主要具有文化与思维方式等“软”要素特征,她主要来自学者自己长期科学研究实践。我在《简单的力量——听以色列魏茨曼科学研究院院长扎夫曼诠释科学的真谛,金融博览,2018年第7期,P.20-21》中转载了魏茨曼院长的一句重要的印象深刻的话,让我对原创科学研究的理念与思维方法有了一点粗浅认识。他说:如果你只问这个研究会有什么用的话,或许你就只会去寻找那些你知道会有用的东西,那你就只能发现那些你知道你可以发现的东西”。这句话看似简单直白,然而要在内心深处真正理解,并付出行动却不是一件容易事情,需要我们长期实践积累,让科学研究思维方法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转变。可以想象,我们每年趋之若鹜申请的各种科研项目一般都要求明确的“研究目标”,设计出评审专家满意的研究方案与路线等都与魏茨曼院长的理念截然不同。1996年诺贝尔物理学得主道格拉斯.奥谢罗夫在谈到科学研究时说,“基础研究并不是为了什么?”对我们大多数学者也许匪夷所思。丁肇中说:“我个人认为,(科学研究)一定要做最好的,别人认为不可能的,很多人反对的,这样你才能站在人家的前面,大家都同意的话,意义就不大了。”他还说,“我个人认为,自然科学的发展是多数服从少数,就是极少数的人把大家的观念推翻了以后你才能向前走,倾听大家的意见当然很重要,并不是最重要的。”丁肇中将他的好友费曼在他获得诺贝尔奖后对他的一句忠告当成口头禅随时警醒自己:“不要因为获奖,就认为自己变成了专家”,这是何等高尚的科学精神和“范”。其实,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科学理念与魏茨曼的话异曲同工,内涵一致,这才是科学大家身上体现的原创科学研究的“范”。   

关于“原始创新的‘范’”还可以从一些科学大家的“行为世范”得到一点启发。例如俄罗斯数学家佩雷尔曼只做前人没有解决的数学难题,视荣誉如粪土的风范。比尔盖茨称为“在设计、挑选人才以及营销方面是天才”的乔布斯(他并不做具体科技研究)在斯坦福大学一个学生提问:“我如何能够成为你?”给出了“另类思维”的回答。我认为另类思维就是“不循规蹈矩,不盲从前人。”“另类思维”四个字道出了原始创新科学研究思维方法“范”的基本内涵。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计算机科学与人工智能实验室(CSAIL)一位教授对实验室新来的一位来自中国的博士后介绍MIT的科学研究理念时说:“你必须知道,在MIT,在我们实验室和课题组,没有人会教你怎么做。在这儿,你做什么,如何做,完全是你的自己的事”。只有那些历经长期实践的人才可能获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结果。正如王国维的“人生三重境界”中的“第三层次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原创科学研究何尝不是这样:经历过长期科研积累才可能“不经意中有所发现”。《刘庆生,科学研究中的“突发奇想”,“不经意发现”与“运气”,科学网博文,2013年10月27日》。这些都属于原创科学研究的“范”。

然而,我们却有诸多违背原始科学创新表现。我们一些学者长期迷恋“跟踪”科学研究,诚然,对于我们大多数平常人,跟踪科学研究属于科研起步不可或缺的初级阶段。我们大多数属于凡人,身上缺乏重大原始创新所需要的“好奇心”和“宁静致远”的心境。至今记得40年前,我任助教班上一位学生对教材上一个印度裔美国学者提出的计算磁场公式提出质疑,我转达主讲教师,然而,主讲教师却让我转告学生,“不要太张狂”。前些日子定居日本的一位老学生和我电话聊天谈到我俩都认识的一个80后海归青年学者由于性格有点张狂,不受人待见。汪品先先生说,你对科学没有热情,只对科学带来的好处有热情,这样的科学研究走不远。他说的现象在我们的学术机构并不鲜见,这类现象都与原创科学研究的“范”相悖。

2023年5月15日策划,5月29日完成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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