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毕节织金洞游记

       乙巳暑夏，余夫妇随团赴贵州息烽疗养一周。闻织金溶洞之名，遂约而探之。是日晨，百余众乘车过修文、黔西，正午抵织金。午后一时，余等随客流入洞。织金洞者，规模开发不十年，跻身世界地质公园。洞外诸刻甚新，额“织金洞”者，启功所题也。

        入洞下行，遇景曰“双狮迎宾”，形颇粗鄙。回首，则入口孔之，并侧窗，曰“日月同辉”，见前光渐暗，不免生惜别之意。梯下百步，厅出，溶洞之景初现。中有大石，石上坐僧，水滴其首，花四溅，似享入定之妙也。转折上行，侧过“倒挂琵琶”处，豁然又开一室。见“婆媳情深”剪影，惟妙惟肖，背后浑圆三石，胖瘦不一，称“三星聚会”。至此，余等惊讶初起，曰前所未见也。

       续上，其室更大，其景不知何述，且以“苗岭大厅”概之，盖奇异百出是也。待穿过，登平台甚广，可容数百众，俨然歌舞之殿也。台左池水甚阔，星灯隐约，映前方拱门成满月之形。沿右道，迎面一石，独立过丈，曰“海豚飞跃”。步阶再起，入“南天门”，过“中流砥柱”通天之石，入溶洞第二层，余目力不逮，俨然空阔无垠也。四周皆钟乳，倒挂者，耸立者，不计其数。若“擎天一线”，细若针立；若巨墩巍峨，垂丝遍体。或瀑布高悬，飞流冻结；或珠帘叠挂，人物半掩。盘根错节，“古榕争辉”，统称“凌霄之殿”也。

       余左右腾挪数十步，前方又宽，“广寒宫”是也。其穹盖幽远，仙无具形，色不华艳，水若镜湖。湖中立石如钟，指顶，独颜铜金以显，题曰“霸王盔”，余爱之，持灯留影。左行甚久，诸神渐退，旷野无声。右岸如画，上接云天，下布湖帆，余直呼，真漓江山水也。远眺前方，四方帷幔匡设，景亮多彩，仙客林立，坐立有序，俨然论道之台也。余徜徉甚久，绕之，过“灵芝山”，似闻梵音不息。再回首俯视，震撼无言，流连不忍别，唯以“江山多娇”叹之。众仙之影处，遇一僧褐衣高立，合掌“普度众生”。余止步凝视，见霞光正景，恰似黄山始信之晨也。

       至此，余忽惊，洞天之说，别有宇宙是也。既悟，洞中之幻遂实之，洞中之曲皆直之。洞中之景，别天别地也；洞中之时，不知几月几日也。须臾，见明亮三孔渐长，或曰，此行毕矣。余闻之，与老妻携手恍惚而出。既出，远山如浪，沟壑临渊，青翠满目。回首以搜，不知所出何处，时午后四时。此余夫妇织金溶洞之所历也。桐城若溪，乙巳年闰六月二十九日，游后六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