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生态学野外工作者,面临诸多挑战,其中一个就是和大型野生动物面对面。
就这点而言,我在藏区帕姆岭深有感受。那是2006年,我们达到研究位点的第一年头。大概5月份,周鑫、杨楠和我在寺庙南侧的冷杉与高山栎交错地带核对四川雉鹑的夜栖树。当夜栖树发现之后,我们的队伍便分为两队:周鑫和杨楠往侧边行进准备寻找雉群,而我则在原地对夜栖树生境进行测量。大概是在测量第二棵夜栖树时,突然听见下首方20-30米传来一阵“哗哗哗”猛烈拨弄枝叶的声音。起初我以为是我的两个同伙,本来想嚷两声问下怎么了。话刚到嘴边,随即直觉告诉我不好。于是迅速拔腿就往回走。傍晚时分,大伙都回来后,我便将事情讲给他们听了,并询问是否他俩。在被告知分开后他俩就一直往下走去,并没有沿路返回,我不由得庆幸我当时的决定。随后,大家一致认为那是个大型动物,熊、猴子、鹿之类的。又向阿婆询问,得到答案那儿可能住有一只熊。
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大伙决定第二天再往那地儿走一遭,看看究竟。天公倒是很作美,是夜居然下了一场雪。而我们则在昨天说的那个地方发现一连串的熊掌印。大伙无不觉得恐惧。而当年八月,一个藏族妇女在我们研究地附近捡菌子时被一只黑熊挖去了半边脸,让大家觉得更加后怕。
第二次遇熊是次年的5月份。一天下午,我跟踪一群四川雉鹑观察它们的夜栖行为,不知不觉地就走进林子深处了。当时我正专心致志地记录个体的夜栖位置,突然右下方估计突传出一阵巨大而连续的的声音,如砖墙垮塌一般,我心里暗叫不妙(一定是个大型动物),于是撤腿就往回跑。一直跑到看见寺庙附近的小路,见周鑫在小路的另一边,于是瘫倒在地。远处的周鑫问我怎么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哪能回答他——想想一口气从海拔大概3950米跑到4140米,那是怎么肝肠寸断的感觉。等稍微缓下劲来,我才说道刚才估计遇到了一个大型哺乳动物,很有可能是熊。
而我的估计在当夜就被证实。那夜,我和周鑫按计划准备把陷阱藏到寺庙一侧的林子里,方便第二天逮鸟。山里的夜黑的出奇,一棵棵冷杉树如鬼影魅魅。为了壮胆,大家还彼此讲恐怖故事。正走着,突然,一声低沉的熊叫从我们下首方20米左右的地方传来,吓得我们扔下陷阱撒腿就跑(后来一位老师告诉我们多亏我们当时在讲故事制造了声音,而熊叫则是向我们示警;若不然,若静悄悄的走过去,很可能就被熊袭击了)。对于这事,后来每次和周鑫喝酒,他都说起我的不是,说我当时在跑的过程中用手拽了他。为此,我们当时就争论了很久,现在更记不清了,若此事真有发生,在此特向兄弟说声抱歉。
其实在整个帕姆岭研究过程中关于熊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比如,在样带调查,看见雪地里一串串的的熊掌还得硬着头皮向前走的滋味;再比如,误把一根被雷劈过的树状当成一只悲情的黑熊独坐悬崖边绝望的恐惧。等等这些,现在回过头来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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