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老北京人还住在北京城里的年代，胡同里的老街坊们，经常会在墙根儿或者屋角儿种上棵栝楼，是拿它当做花草来观赏的。种这东西当作花草，在园艺学上不入典谱，而老北京人喜欢它，是因为它有“三绝”！你看：它枝干蔓生，叶大如长，既可搭架又可爬墙，能为屋宇院落遮阴避日，此第一绝； 它花色洁白而花形奇异，傍晚开放，入夜吐芳，此乃二绝；它果大如瓜，熟来由青转红，犹如灯笼般好看，经霜不落，如不摘，可赏一冬，此三绝也。有此“三绝”，让城里边本就不大的院落凭空增添了荫凉儿、香味儿和美景儿，就无怪乎人们如此喜爱这种不登典谱儿的“草花儿”了。

        尝记幼时，有一年，家住正阳门外的亲戚给了我们一个黄熟的栝楼，因其里面有成熟的种子，春来可以播种。当晚，栝楼便被切开来，里面有黄褐色的瓤和像极了南瓜子的种子，黄褐色的瓤很粘，好像含糖量很高，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印象里还尝了一口，有点儿甜、有点儿苦，还有点儿辣......一点儿也不好吃。老人们看着我直吧嗒嘴儿，告诉我：小子，可别胡吃乱尝的，这可是药！

        由此，我知道了，栝楼原来是药！药，自然是不那么好吃的。到后来，上小学了，一次秋游的时候，我在北京动物园犀牛河马馆的外墙上，见到结满红灯笼般果实的栝楼藤，我指着这些红色的果实，告诉同行的小朋友，你们知道吗？这墙上结的，都——是——药！引来老师和同学们的一阵哄笑。

        栝楼入药，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中医源自中原，栝楼是中原地区土生土长的“奇异果”，有不凡的味道和功效，自然最早被中医所留意，并加以透彻的研究与利用。何以见得呢？你看，在中药房里，你可以买到一个栝楼的各个部分，不仅名称不同，功效也各不相同。完整的果实叫全栝楼，果皮叫栝楼皮，种子叫栝楼仁，把种子用纸包了，砸去油脂叫栝楼霜，连那粗大的块根也不是废物，切成一片片儿的，晒干了，叫天花粉。它们虽同根所生，但在功用上却各有偏重：栝楼皮偏清化热痰，利气宽胸，多用于肺热咳嗽，痰黄难出；栝楼仁则偏润燥化痰，滑肠通便，可用于肠燥便秘；栝楼霜功似栝楼仁而力弱，最适于小儿；而全栝楼既以清热化痰为主，又兼有皮、仁的功效，可谓一专多能。近年来，常见用全栝楼治疗冠心病很见成效。天花粉就是栝楼的块根，称它为粉，是因为含有丰富的蛋白和淀粉，洁白似雪，捏之如粉故名。它具有清热生津，润燥止渴，消肿排脓的功效，可治疗肺燥咳嗽、咳血、消渴病（糖尿病）的口渴多饮、疮疡肿痛等。

　　由此看来，栝楼可谓全身是宝，最可爱的，是它无论多么肥沃、贫瘠的土壤，它全能生长，而且很少病虫害，它的地下有宿根，一次播种，多年受益。因此，如果你闲来无事，不妨在庭院、空地、阳台上种几株，那满架的新绿和红彤彤的秋实，一定会给您无限的喜悦和快慰。（博物地理 段煦 文/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