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存在之家
吴国林
20250826
2025年7月15日我离开广州，踏上了我的第三次留学之路，这次总共40天。前往维也纳大学做高级访问学者。8月24日，我的访学结束，踏上了回国之途。2025年8月24日上午11点左右，我正在维也纳机场托运行李时候，我与夫人共有四个包，但我们要托运两件箱包，但讲英语的工作人员要称我的另一件随身携带的旅行箱，称后10公斤，我说里面有电脑等东西要拿出来。但此工作人员并没有理解我所说的意思，而且我说“You don’t understand what I said.”于是，我转换了一个讲中文的柜台（我一开始就准备在此柜台），该中国小姐妥善处理了随身携带的箱包之事，我从箱中拿出了电脑，并给我加上了一个Air China的挂牌，表示我的随身行李的重量是合格的。随后经过安检，经过免税（Duty-free）区，再经过海关的检查，正式进入中国国航的登机口。
经机牌的确认，进入中国国航的机门，两位漂亮的中国空姐以中文“欢迎登机”，倍感亲切！原来在国内乘机时，不论是国航、南航还是东航，虽然空姐都是那样说“欢迎登机”，感觉到好似一种工作语言，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当然，我也是多次出国，本次是第三次做访问学者。
然而，我这次登上中国国航的机门时，当空机以中文说出“欢迎登机”时，又在过道上遇到中国空姐说“你好！欢迎！”时，已不容怀疑，感觉我到“家”了，我已在“家”中，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
正是中文——语言，让我在家中，让我存在。语言编织和构成了存在的家。中文构造了中国人的家，构造了中国人的国，构造了中国人的天下。中文与世界的交融，正是中国人的家园在扩大。
正如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的家（Language is the house of being. Die Sprache ist das Haus des Seins）。没有语言，那是人的存在吗?人的存在总是离不开语言，语言与人的存在相联接。使用日常语言，人时常地存在。使用学术语言，人可以学术方式存在。
有意思的是，今天国航是空客A350-900大飞机，每排9人，我坐在中间部分。我坐在54D，并且54E与54F都没有坐人，而我的前排、后排、左排、右排都坐了许多人。
海德格尔这一命题颠覆了传统语言观，他认为语言不仅仅是表达思想的工具，更是存在得以显现。
更一般地讲，存在能否离开语言?有没有离开语言的存在?比如，物质世界的存在，量子世界的存在，它们是否也与语言有关呢?
从分析哲学来看，世界的分析就是语言的分析。如果世界不能被语言所描述，那么，世界就是不可能被认识的。因此，承认世界是可知的，那么，世界就能够被语言所描述。
我们日常语言描述的世界，就是日常世界，就是我们能够触摸、生死在一起的世界，这也是一个经典科学可以描述的世界，即经典世界。
量子世界是日常语言能描述的吗?显然，不能。没有量子力学语言，我们不知道量子世界是什么，而且量子世界并不被我们直接所感知。正是量子力学才让我们知道量子世界是什么和怎么样。
然而，量子力学的理论并不是唯一的，而是有多种，这就是量子力学诠释问题。量子力学有哥本哈根诠释、隐变量诠释、退相干诠释、多世界诠释、信息诠释等。在这些量子力学诠释中，哥本哈根诠释甚至不承认有一个量子世界，而且认为波函数只是一种数学工具，让我们能够对各种量子现象进行计算和预测。玻姆的隐变量理论，认为微观粒子是一种经典粒子，除了通常的势影响之外，还有一个量子势的影响，从而使经典粒子的行为表现得像微观粒子那样。多世界理论认为，有多个量子世界，每个量子世界都是真实的，都是实在的，不能说哪一个量子世界更真实。
没有量子力学，我们不知道量子世界是否存在。当然，有人会说，不知道并不等于它不存在。这种话对于经典世界来说，这是正确的，但是，对于量子世界来说，如果没有量子力学我们就无法想象有量子世界。事实上，1900年开耳文勋爵就说，物理世界的大厦已经建成，我们只需要把小数点确定得更精确一些。这就是说，在开耳文的眼中，世界就是经典世界，就是牛顿力学精确描述的世界，也不存在另外的量子世界。正是X射线、放射性和电子的发现，预示着可能有一个不同于经典世界的新世界。这个新世界，正是从量子论到量子力学不断探索而存在的量子世界。
如果说海森堡的矩阵力学、薛定谔的波动力学建立了量子力学的基础，开创了第一次量子革命，这一次量子世界重在探索量子世界是什么，量子理论的完备性。而第二次量子革命，是在量子信息技术的推动下发生的，重在进行量子控制，即对微观对象进行操控，建造量子器件，如建造量子计算机。比如，量子隐形传态就是要对未知的量子态进行传递，实验已在天地之间完成了。
可见，量子世界的存在与量子力学语言，即量子语言有密切的关系。没有量子力学，我们既不知道，也无法确认是否真的有量子世界。正是量子力学让我们确认存在量子世界。量子世界有不同于经典世界的性质和规律。因此，量子语言编织和构造了量子世界的存在。从这一意义来看，量子语言与量子世界是相互构成的，是相互协调的，是相互依赖的，它们不是一个谁先谁后的问题，而是一个共在的问题。
量子世界是由微观粒子构成的，这里的问题是，微观粒子以何种方式存在?从叠加原理来看，微观粒子以叠加状态存在。当微观粒子没有被量子仪器测量，我们不能够说微观粒子处于某一个确定的状态，而只能说它处于叠加状态。一旦微观粒子被测量，它就处于某一个具体的状态，如确定的自旋、确定的动量，或确定的位置等。但是，测量得到的状态或具体的物质值，并不能反推回去，就说该微观粒子在测量前就处于某种状态。
语言是存在之家。量子语言是量子存在之家。
（本文写于从维也纳到北京的飞行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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