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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八,得族人宜山电话。檐外雪霰簌簌,乡音裹着电流声:"谱局已开,序文须得举人老爷手笔。"举人云云,自是族中老辈人笑谈。我握手机立在书斋窗前,手机传来的《十修谱》油印本照片泛着茶色,旧谱残卷上的虫洞宛然。
正月初二返回故乡,老宅天井落满炮竹红屑。族人抱出樟木谱箱,黄绸裹着的谱牒沁着沉香味。众人围坐族堂前,听九旬族老念叨:"传说五修谱那一年,咱郑氏祠堂梁上还栖着白鹤呢。"我蘸墨记下这些零珠碎玉,族中后生举着手机录视频,檐角融雪滴在砚池里。
灯下作序最难。既要承续前谱"敬宗收族"的古训,又恐今人不耐文言。某夜忽忆起张载"存,吾顺事;没,吾宁也"之语,恍见列祖耕读传家的身影穿越时空而来,遂以"血脉即史"破题。改稿七遍,终在正月末呈送谱局。
今春谱成,族人快递来新谱。昨夜翻阅新谱,启封时檀墨幽芬,卷首印着我撰写的那篇序文。依稀记得三十多年前父亲参与十修谱时,我尚是埋头备考的少年。而今墨字新干,窗外白玉兰花谢了又开,始知续谱如传灯,代代皆需护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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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4-28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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