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光返照是部分老年人在临死之前会有的表现。此时身体已经虚弱，接近死亡，但是突然间又精神状态变得良好，有思路清晰，正常沟通交流，可以摄入食物的表现，这种情况就称为回光返照。过去人们对这种现象的背后机制了解不多。新的研究表明，垂死者大脑活动水平高地惊人，可能有助于解释许多濒临死亡的人突然变得清晰的回光返照现象。

Why Dying People Often Experience a Burst of Lucidity - Scientific American

长期以来，全世界的宗教、哲学和文学都固定下来，死亡的意识体验最近越来越受到科学界的关注。与此同时，医学进步扩展了保持身体活力的能力，稳步地撬开了一扇窗户，进入最终锁定的房间：人类思想的最后时刻。

“大约在1959年，人类发现了一种重新启动死亡者心脏的方法，我们称之为心肺复苏术，”纽约大学朗格尼健康中心的重症监护医生Sam Parnia说。帕尼亚研究了人们从心脏骤停中复活后的回忆——他称之为“围绕死亡的回忆经历”。在心肺复苏技术开发之前，心脏骤停基本上是死亡的代名词。但现在医生可以在心脏停止跳动后长达20分钟或更长时间内使一些人苏醒。此外，帕尼亚说，许多脑细胞在死后数小时到数天内保持完整，挑战了我们对生与死之间严格界限的观念。

医疗技术和神经科学的进步，以及研究人员观点的转变，正在彻底改变我们对死亡过程的理解。过去十年的研究表明，经历心脏骤停的人类和动物受试者的大脑活动激增。与此同时，大型调查记录了看似莫名其妙的清醒时期，临终关怀工作者和悲伤的家人经常报告在濒临死亡的痴呆人身上目睹。诗人迪伦·托马斯（Dylan Thomas）告诫他的读者：“不要温柔地进入那个美好的夜晚。愤怒，对光的消逝的愤怒。”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资源投入到死亡的研究上，越来越清楚的是，死亡并不是一个人内在意识光的简单变暗，而是大脑中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活跃过程。

什么是终末清醒？

幾十年來，研究人員、安寧療護照顧者和目瞪口呆的家人一直敬畏地看著患有阿茲海默氏症或其他痴呆的人在死前突然恢復了記憶和人格。对他们的家人来说，这似乎是第二次生命，但对于许多经验丰富的医务工作者来说，这可能是末日即将到来的迹象。纽约州布法罗临终关怀和姑息治疗中心的首席执行官兼首席医疗官克里斯托弗·克尔（Christopher Kerr）研究了数百名绝症患者的清醒视力。他说，这些事件“通常发生在生命的最后几天”。这种“最终的清醒”被定义为认知能力的意外回归，如言语和与他人的“联系”，根据乔治梅森大学的安德鲁彼得森的说法，他是生物伦理学和意识的研究员，他与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委托共同撰写了一项关于这种现象的研究。

这种联系超越了失去沟通能力和态势感知的回归。“对于观察清醒的家庭成员来说，有一件事似乎相当深刻，那就是我们称之为'旧我'的出现，”彼得森说。“似乎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他们不仅知道周围的环境......但还要了解他们与他人的关系“——无论是使用昵称还是引用一个长期存在的内部笑话。

尽管这些事件看起来令人惊讶，但它们很常见。“我们的研究不是患病率研究，”宾夕法尼亚记忆中心的老年学家，NIH研究的高级首席研究员Jason Karlawish说。然而，他补充说，“我们发现清醒在痴呆患者中比例外更常见，这表明它是晚期的想法并不完全正确。相反，他认为清醒发作应该被视为“疾病经历”的一部分，而不是异常事件。“我们实际上发现，各种各样的发作发生在人去世前几个月，甚至几年，”卡拉维什指出。即便如此，包括克尔和帕尼亚在内的许多专家都同意，这些事件中的大多数都与死亡的临近有关。“这几乎就像他们在准备死亡，”帕尼亚说。

这些广泛的、暂时的认知复苏的潜在影响是深远的。“这表明可能存在仍然存在的神经网络和/或通路和神经功能，可能有助于恢复我们认为永久受损的个体的认知能力，”彼得森说。

然而，对这一现象的研究仍处于早期阶段。“我们实际上并不知道在死亡过程中大脑发生了什么，这可能以某种方式与这些事件有关，”彼得森说。尽管存在这种不确定性，但对死亡附近或死亡时大脑活动的其他研究可以为科学家和临床医生提供更深入的了解，了解患病和垂死的大脑中发生的一些过程。

当人们死亡时，大脑会发生什么？

在五月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的一项研究中，密歇根大学的研究人员观察到，在脱离生命支持后心脏骤停的昏迷者中，有组织的大脑活动激增。这项工作建立在十多年的动物研究的基础上，包括2013年PNAS的一项研究，该研究揭示了暴露于心脏毒素的大鼠的同步大脑活动激增，以及2015年的一项研究，其中大鼠因窒息而死亡。在所有这些调查中，研究人员发现伽马波活动在心脏骤停的最初几分钟内激增，然后停止。伽马波是脑电波的频率，通常与觉醒、警觉和记忆回忆有关。

密歇根大学神经学家兼分子和综合生理学副教授Jimo Borjigin参与了所有三项研究。在Borjigin称之为“后皮质'热区'的大脑区域，位于颅骨后部附近的大脑区域，死亡受试者的伽马波激增特别强烈。其他一些研究人员认为，这个区域也可能对意识体验至关重要。这个区域的大脑部分与视觉、听觉和运动感知有关——Borjigin认为这种现象与接近死亡和康复的人报告的灵魂出窍体验有关。她补充说，类似于在昏迷的人中观察到的伽马波激活模式与包括识别健康人中熟悉的图像（例如人脸）的活动有关。

Borjigin说，在人类和动物研究中，受试者的大脑在氧气供应突然减少后显示出活动激增。“它开始激活这种稳态机制来恢复氧气，要么通过更努力的呼吸，要么让你的心跳加快，”她补充道。Borjigin假设，在经历心脏骤停的人类和动物中观察到的更复杂的大脑活动激增的大部分也是大脑在检测到缺氧后试图重建体内平衡或生物平衡的结果。她进一步推测，这些生存机制可能与围绕死亡的其他认知变化有关。“我相信痴呆患者的最终清醒可能是由于大脑的这些最后努力”，以便在生理系统失败时保存自己，Borjigin说。

纽约大学朗格尼分校的帕尼亚同意，大脑对氧气流失的反应至少部分导致了围绕死亡的清醒经历。在 2017 年至 2020 年期间，Parnia 领导了一项名为 AWARE II 的研究，研究人员监测了美国和英国 500 多名接受心肺复苏术的危重病人的大脑活动。患者在接受心肺复苏术时暴露于视听刺激，以测试他们对心脏骤停后事件的记忆。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后来接受了采访，了解他们在复苏过程中的意识。根据Parnia的说法，五分之一的幸存者报告了心脏停止后发生的清醒经历。他说，AWARE II团队还观察到心肺复苏术期间大脑活动的意外激增。“在心脏骤停的20秒内，大脑趋于平缓，”帕尼亚说。然而，“通常在五分钟内 - 但可能会更长 - 我们看到短暂的脑电重新出现。他补充说，观察到的大脑活动频率与与意识体验相关的频率相似。

帕尼亚认为，垂死的大脑失去了通常的抑制机制，使我们能够在日常生活中专注于个人任务。“当你死去时，你的大脑被剥夺了氧气和营养，所以它会关闭，”帕尼亚说。“这个关闭过程带走了刹车......突然之间似乎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它让你可以访问你通常无法访问的大脑部分......你所有的想法、记忆或你与其他人的互动都出来了。但他强调，心脏骤停患者的经历是清醒的，而不仅仅是幻觉。“他们不是妄想，”帕尼亚谈到他研究的复苏者时说，他们正在经历的“不是梦境或幻觉”。虽然他以前的研究集中在复苏的危重病人身上，但帕尼亚认为，昏迷或痴呆的人的终末清醒可能是类似过程的产物。他目前正在参与关于后一种现象的研究。

对垂死者的意识体验的完整解释仍然难以捉摸。但越来越多的研究将死亡描绘成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活跃和复杂的过程——也许更重要的是，正如克尔所描述的那样，“一个人性化的过程”。至于有痴呆的人，卡拉维什说，与其假设他们的意识已经不可逆转地改变了，“我们仍然应该密切关注他们的思想，因为有些方面仍然存在，尽管它们可能受到很大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