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乡音中国哪里寻?东南一隅也。“汤”的初始语义与饮食无关,此字始见于西周金文,指热水,又特指温泉。古代汁水多的主菜一直称“羹”,东坡身后,到了南宋,就有“苏文熟,吃羊羹;苏文生,吃菜羹”一说。唐宋以后,汤才被用来指带汁的食物,明代以后说“汤”,并确立以鸡汤为贵为美为大补,故今人说心灵鸡汤,不说心灵羊汤。“汤”,才成为菜肴中的一类。
“汤”也是商部落首领名字。据说,他因为见日出大海,蒸蒸日上,给大地万民带来无限光明,于是给自己取名叫汤。甲骨文中的“汤”是一个象形字,一边是“水”,另一边是“早”,寓意着如日初升,光明照耀的意思。汤建立了商王朝,“成汤”是其名讳,因此被称为“商汤”。在这里,“商”是国号,“汤”则是他的名字或尊称。成语“浩浩荡荡”指水大且急,读 shang,不知与商王朝有没有一点儿干系。
事情未能如愿,或计划彻底失败,中国人喜欢说“全都泡汤”,不说“一切泡了水”,这是为什么?莫非掉汤里的东西更容易损毁,应该不是,或与洗澡有关。除了酷暑,中国人都喜欢洗热水澡,洗热水澡不论是到澡堂子还是自家的大桶里,容易不慎将随身贵轻物品带进去或掉进去,导致物件面目全非,比如一张秘密地图或一张重要地契什么的,岂不是“通通泡汤”,故有此一说,这当然是我的“合理猜想”。
古人把热水称“汤”,地下冒出的热水便称“汤泉”,潮汕人仍这么说,冬天到户外去泡天然汤泉,是一种很好的享受,我住的小小向阳村附近汤泉丰富,有个较大自然村叫“汤边村”,汤泉源源涌出的那个地方不宜居更不宜耕,故称“汤湖”,如今围绕汤湖建了不少泡温泉的澡堂,疫情三年,揭阳城区前来泡汤去秽者甚众,近来又新建了几个,都是个体或私企经营,规模大的可以住宿,可以游泳,价格人均情侣均家庭均泡汤一次从五元到几十元的都有。附近村民家庭条件好的,会铺设管道将温泉抽取至家中,尽情享用。当地人一般不会去对外营业的澡堂泡汤,早年就有村民集资,择一涌泉最佳位置,修建了一个“汤湖公共温泉浴池”,男女分开,男浴池规模不小,女浴池没进去过故不知道。依据水温,并列三池,各池大致有欧美中产者的私家泳池大小,只可惜水深不够,无法水中深度扑腾。因澡堂子太多,原先公共池子里自然涌出的汤已经很少,前年有当地外出经商成功且热心公益人士出资,也效仿营利澡堂子打井分别抽出热泉与冷泉,经由管道注入池中,近日去泡汤,感觉好多了,我通常挑池子最闲的午间去,偌大三个池子,就仨俩人泡,水浅不能畅开了游,俯身平铺伸展两腿,手触池边,以自由泳方式使劲交替扑腾,同样畅快!
村民们泡汤与城市爷叔们很不相同,不会过久逗留,大都洗完了就走,也会聊天,但也是来去匆匆,高谈阔论的很少,当然也有条件限制,没躺椅躺着畅聊,没有茶水毛巾点心侍奉,也没有那么多国际国内大事,以及养生健康大事,让他们操碎了心,即使过了古稀之年,只要健康不出大问题,大都还会忙自留地或给人打临工,种水稻的已经很少,当地人人人都会点泥瓦建筑方面的技能。辛苦一辈子赚了钱干嘛?就是建一栋楼!只有节假日,孩童们戏耍的时间会长一些。
我起初并不是想“泡汤”才到向阳村租房子,因某机缘,原先在龙颈水电厂宿舍楼有一套房,卫生间有热水器,目的就是周末或没课时下来到水库钓鱼,鱼鲜景美,我只用抛竿挂铃铛方式,也不多抛,就三两根,然后找一僻静地,看杂志或听音频,铃声响起,再去水边。当年一些官网可以登录与下载MP3英语音频节目,什么节目都有,人文历史艺术宗教各种社会问题访谈我都喜欢,下载U盘后插入多媒体小收音机收听,也听网上下载的中文或翻译作品,比如《明朝哪些事儿》《漂》等等,一部对德国老兵的长篇访谈录《德意志的另一行泪》印象深刻,是位留德中国新四军二代写的,真下了苦功夫,也打开了看二战的另一个窗口。有一回一位不像村民的老者循收音机声音走下来,问我是不是外国人?我哭笑不得,回答“你看我像外国人吗?”
若干年后电厂换了厂长,不宜仍占用人家的职工宿舍,骑自行车四处溜达,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山村,村子仅常住四户人家,有小孩的只有两户,村后有茂林修竹,崇山峻岭,附近有一不大的2米深冷泉潭可以游泳加跳水,潭上方有约 1.5千米狭长峡谷,峡谷尽头有绝对高度超过太行山的一座大山,大可作深度高度探险游,便询问村民是否有房可出租。一位长者有套老屋,我有兴趣,他见我一个外地人,颇为警惕,怕是卖白粉的之类,正巧有个开小理发店的中年妇女到他家串门,她正常收费6元,我想着理了还要理,这类性质服务给点小费是值得的,首次便给了10元,此后皆如是,她向房东证明此人是电厂职工的朋友,是“好人”(熟人社会熟即好也),老人便同意租给我。我之所以喜欢他的老屋,是因其挨着不住人的宗祠,门前是比篮球场面积更大的晒谷坪,视野开阔,面朝旭日,该村就此屋位置最佳!便问他每月租金多少?他犹豫了会,说原有外来种柑橘户租过,每月给他150元。我说那这样,我每月给你200元,其实后来从理发大嫂那儿知道,村里人都是免费将老屋给种柑者住的,因为租了村里的地,每年多少会给点土地租金,但绝对到不了每月150元,零头都没有,我觉得房东开心就好,一年2400元,我都是提前支付,就当扶贫好了。前年因疫情等原因,我有一年半没来了,在女儿家住的也够久了,汕头铁林寺龙泉岩也看的有点腻了,上周二背上双肩包仍乘公交车加徒步6公里,带着他喜欢的南澳岛产紫菜和2400元现金给他,老房东非常开心,他一直担心我再不来了,多次以各种理由给我打电话。该村村民全姓邹,并且自认为是福建泰宁宋朝状元邹应龙的后代,家中挂着邹应龙画像,想想都有趣。
在这个我称之为中国“最美山村”住下,我才到800米外的公共温泉浴池泡汤。也许我的适应能力较强,老老少少全都赤条条,一丝不苟,可能有老同学会不太适应,我身上没一点儿肥肉,皮肤更是很不白晰,置身其中,无违和感,很坦然。
老房内我的读书休闲桌背景墙图,都是些老或半老照片,原先都存在办公室,退休了,办公室私人物品打包全带了下来,这次一检查,博士学位、学历证书与正高资格证书,学术论著获奖证书等可资后人念想物全都因潮湿等原因面目全非,只能丢弃(真完美留存,估计也会被女儿外孙烧了),就这些贴墙上的易霉品还可也。贴着一张福建省学联颁发的演讲二等奖奖状,那是我代表厦门大学参与比赛获得的,堪称秦某人平生的“最高荣誉”。我本无演讲天分,独辟蹊径,讲了个小微学术报告,这也是从先生与高教所老师课上学来的,有的话照搬,故获此殊荣。背景墙上的照片也多有故事,要么是同行或同事拍的,要么是学生拍的,几张照的好的是深大同事用专业像机拍的,只有一张老照片是我亲手为当年来福州探亲女友拍的,我领她到西湖公园游玩,她站在花丛中,照片也是自己在暗房冲洗放大,自以为可与当年电影画报封面女子有的一比,如今虽眉眼模糊,仍可见当年佳人风采。今日老伴也。
高德地图查广东揭阳五经富镇向阳村可找到曾几何时,老秦立足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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