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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书房 ——兼谈我的书房

已有 863 次阅读 2024-2-28 17:56 |个人分类:散文|系统分类:人物纪事

“书房”其实是现代才开始流行的叫法,古人大多喜欢用斋、轩、屋、亭、室、庵等等字来命名书房。

书房早期叫书斋的较多,指藏有各种图书并专用于读书写字的房间。萧乾先生曾给书斋下过这样一个定义:“书斋,在我的概念中,就是一间不论多么小,不摆床的屋子,一个脑力工作者可以躲开一些分心的杂音——剁剁炒炒、洗洗刷刷,能静下来思考的地方。” 

  书房不仅为历代中国知识分子提供了一个修身养性、读书抚琴的处所,还助力他们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汉代文学家张衡称赞自己的书房可“弹五弦之妙指,咏周孔之图书,挥翰墨以奋藻,陈三皇之轨模”。由此可见在传统文人思想中,书房本身是一个具备艺术体验、阅读写作与图书收藏等多元功能的空间。

其实,历代文人的书斋比我们现在的书房要讲究多了,讲究格调品味、自然古雅。除此之外,文房四宝自不必说,当时文人还要求书斋必备植物,得有一只大水缸养鱼,还必须要弹琴奏乐,甚至常备金樽檀板,演唱当时最为流行的昆腔。有条件的,还需陈列一些金石碑、名家字画等古玩艺术品,经常邀请朋友来鉴赏分享。并且,书斋里的家具一定是紫檀或是黄花梨木料,瓷器必定是哥窑,一切都有讲究。

历代一些著名文人的书斋都有斋名,比如,汉代文学家杨雄的“玄亭”、唐代书法家怀素的“绿天庵”、唐代诗人刘禹锡的“陋室”、南宋诗人陆游的“学老斋”、明代文学家张溥的“七焚庵”、清代史学家黄宗羲的“惜字斋”、清代蒲松龄的“聊斋”、民国梁启超的“饮冰室”等等。

   上述斋名,刘禹锡的“陋室”并不高雅,但他却最有名气,因千古名篇《陋室铭》而流芳百世,见证了刘禹锡等名士们的生活美学。“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陋室”成了无数名士们的精神家园。

如今,除少数著名文史学家外,一般知识分子恐怕大部分书房都没有什么斋名,而且多是书房兼做卧室的。特别是科技人员,他们不像文史人员那样存较多的书,往往是存与自己专业有关的科技书,数量有限,有几个书架或书柜就够存放了。为便于研究和工作,科技人员更喜欢书柜和床铺置于一室,即书房兼卧室。

我的书房按萧乾先生的定义,不该叫书房,因为我的书房是摆了床铺的,说他是书房,但也可以说他是卧室,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书房。我就权且称他为“书房”。

我是个科技工作者,起初就只有几本常用科技书籍,我长期从事勘测工作,流动性大,几本专业书籍,就随着我到处流浪。30岁,成了家,有了住房,但也是临时借公家的住房,家具也是公家的,主要是床铺、书桌、椅子、五屉柜,没有书架或书柜。文化大革命期间,1970年,我们单位合并到铁二院,虽然也分了房子,也都是临时的,那时也总在外业工作,流动性大,除几本专业书籍外,也没有更多的。压根儿没想购置书架,更不要说书柜了。再者,当时住房小,住的都很挤,要是再加上书架(书柜),往哪儿放呀!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们单位从成都搬回北京。单位陆陆续续在左家庄、劲松等地给职工分了住房,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住房。虽然面积不大(建筑面积60平米),产权也不是自己的,但对我们而言已经是很满意了,至少有安身之所一家子人,终于可以住在一起了。此时,书籍也多了些,主要是买了些娱乐性的书籍,还有我爱人也有些专业书籍,于是就购买了最轻便的小书架。这书架的出现,当然谈不上是书房,但可以闻到知识分子的味道了。

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初,我们又喜迁新居——方庄住宅区。这是个24层的高楼住房建筑面积约80平米共有三间小房间、一个小厅,小厨房和小厕所各一间。到新家后,大家都忙着装修,基本都是简易的装修。此时我已经到了花甲之年,虽然还没退休仍在单位工作,但已经不出外业工作了,生活、工作比较安定了。以前那种忘我工作,轰轰烈烈工作的情景不再有了思想上也就比较轻松些,也开始想过过轻松的生活,于是经常到书店或书市购买些文娱性的书籍,比如摄影、象棋、围棋、歌曲、谜语、小说等书籍。这个时期虽然买了一些新书,但也不多,总共也不过百来本,也没想买什么更多的书柜,还是一个小书架凑合着用。直到2008年,我们把方庄的家又重新进行了装修。这时,两个儿子都成了家,都有了房子,不和我们一起住了。这样原来的住房结构不适合我们居住了。我们把一间小卧室与小厅合并,变成大厅。老两口各用一个卧室,这样一来,我的卧室约14平米。我们的衣柜是墙柜,不占面积,放个单人床、一张书桌,贴墙还可以摆放几个书柜。装修后就买了3组半书柜,书柜高度约两米,快顶到天花板。四个书柜宽约2米多,几乎占满了一个墙面。每个柜有三格(层),最下一层是抽屉。3组半书柜,12格,书柜显得空荡荡的,于是我就把相册、工艺品等杂物往书柜里放。后来,我开始对文史感兴趣,又买了不少文史方面的书籍,特别是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写小说、散文等买了大量与写文学著作有关的文史书籍还有部分文史学家赠送的书籍,遽然间书籍数量增加到四、五百册。于是我就像退耕还林一样,把非书籍占领的书柜部分通通退出,让书籍名正言顺地回到了书柜。

书多了,该怎么摆放,不同的人习惯不同,很难说怎么摆放最合理。估计大部分人都是分门别类放置在书柜里,用起来方便。但也不尽然,有的人就喜欢到处放。林语堂先生就是主张书到处放称之为“自然的方法”,他甚至说我自己不知道那一处是我喜欢放书的地方。这种方法的结果自然是到处可见图书杂志,在床上,沙发上,餐间里,厨房里,厕所里,以及其他地方都可见到书籍。

历代不少文人藏书多者可达万册甚至数十万册,那就不是书房、书斋所能容纳了,而是书楼了。此时,书主的书并不是为了自己所用,而是为别人所用,他自己也从文人、学者的身份转变为藏书家。

其实,我们所熟悉的近现代文人、专家、学者,在成才之前,很少有专用的书房,绝大部分是出了名后,书多了起来,也有比较宽敞的住房了,才有条件建立书房。许多知识分子建立书房后,已经到了出成果的晚期,甚至已不出成果了。书房里的图书杂志对他们而言已毫无作用了,基本就是一种摆设而已。如果后代也有前辈的好学因子,倒有可能从藏书中吸取养分,将来成为文人、专家、学者。这方面的例子不少,比如,作家舒芜、陈平原、林希等,都是从前辈的书房或存书中吸取养分,最后走上文学道路的。

其实更多成才的人不是靠家中有书房或存书,这只是外因,关键还是看自己是不是热爱读书,或对某方面知识情有独钟。就以文学界为例,据我所知大量的文学家都是从小就爱看文学著作,他们家里并没有什么书房和存书。他们大都是到书店、书摊、图书馆看书,有的的甚至要走很长的路。有的是借别人的书看,他们有时就靠大人给的压岁钱买几本书而已。这些人往往是书痴,看到书就像吸铁一样把他吸住,这些人往往就会成才。

许多作家都喜欢逛书店和买书,据我所知,如阿英、林海音、孙犁、绿原、钟敬文、冯亦代、王辛笛等等,都是嗜好读书逛书店、买书的。应该说所有作家都有这种爱好,而不仅仅是我举的这几个作家。

当代藏书家中,曾任北京大学历史系主任的朱希祖先生藏书多达25万册,配得上一个“最”字了。近现代文人中藏书较多的,据我所知还有阿英(找不到具体数字)、郑振铎(100000余册)、季羡林(几万册)、巴金(约15000余册)、鲁迅(14000余册)........。

我的存书从来没有统计过,后来要入住养老院,大致统计一下也就是500册左右。我的存书虽然不多 我还是分门别类放在书柜里。主要有:故乡类(与故乡有关的书籍)、文学类(包括文学杂志)、社会科学类(包括政治、哲学等)、历史类、地理类、人物传记类、科技类、医学类、书法类、文体类、工具书类、杂类、个人著作类等。其中以故乡类和文学类多。由于我的存书不多,大部分是我自己想看而买的,有部分是友人赠送的,所以大约80%的书籍我都翻阅过。虽然存书不多,但后来书柜还放不下,只得又买一个活动书架,放在书桌右侧,该书柜主要是放置各种杂志以及常看的书籍,伸手就可取用,十分方便。

我看书速度很慢,不像有的人一目十行,特别是小孩,有的三、四小时就能看完一本长篇小说。我没这本领,我看书,遇到精彩的段落都习惯用笔在文字下方画上线条,所以看书速度慢。再就是我文学水平低,很多字义不懂,经常要查字典,并记到专用的本子上,所以就更慢了,这种慢而笨的方法,让我获益不少,多少提高了一些文学水平。到了中老年后,我看书速度就更慢了。

2022年我入住养老院,在入住养老院之前,我陆续处理了不少书籍,作为废品卖掉,物价在不断上涨,但废品好像并没涨价。入住养老院之初,我只带几本字帖和工具书。但后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恋书的情绪日益增长,一些书朝夕相处,总有难分难舍的感觉,于是又叫儿子到家里把一些书陆续带来,现在带到养老院的书已达100多本了,看到这些书倍感亲切,垂老难忘。他们还要继续陪我,让我消遣消遣,直到我断了气。岂不猗欤休哉!

 

完稿于20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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