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

这两年,有一个词一直悬在我头顶——考核。
每到夜深人静,它就像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提醒我时间在流逝。我需要发多少篇文章、拿到多少经费、完成多少教学量。这些数字变得无比真实,真实到常常让我在凌晨醒来,盯着天花板问自己:还差多少?能不能完成?
直到上个月,我在整理书房时翻到一本旧相册。里面有我博士毕业时穿着宽大学位服的照片,眼睛里有光;有我第一次站上讲台,手微微发抖却充满热情;还有我在图书馆角落,为厘清一个理论脉络而心满意足地合上笔记本。
那个曾经为纯粹好奇而兴奋的年轻人,什么时候开始,眼里只剩下考核表上的数字了?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考核是别人画的一条线,而超越自己,才是生命本身的方向。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学骑自行车。父亲在后面扶着,我拼命想保持平衡,眼睛死死盯着前面三米远的地面,结果车头晃得更厉害。父亲说:“看远一点,看那棵大树,车自然就直了。” 我照做了,身体神奇地放松下来,自行车稳稳向前。
现在,我仿佛又回到了学车的那一刻。如果把目光死死锁在考核指标上,每一步都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但如果把目光放远——不是五年,而是五十年,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真正想成为什么样的学者、什么样的老师?车头一下子就正了。
这不是说考核不重要。它当然重要,就像开车需要看仪表盘。但如果只盯着仪表盘而忘了要去哪里,这趟旅程就失去了意义。合格是底线,但优秀从来不是通过盯着底线来实现的。
我开始尝试一种新的活法:每天早上不再先想“今天要完成什么考核指标”,而是问自己“今天可以在哪里进步一点点”。可能是把一节课讲得更透彻,可能是在研究中多思考一个维度,也可能是帮助一个学生找到方向。
奇妙的是,当我专注于超越昨天的自己,那些曾经让我焦虑的指标,反而一个个悄然达成。就像种树,你专注于让树根扎得更深、枝叶向着阳光伸展,开花结果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更重要的是,我重新找到了那种久违的内心平静。研究不再是为了发表,而是满足好奇心;教学不再是为了工作量,而是与年轻心灵的对话。甚至那些“失败”也有了新的意义——它们不再只是考核表上的空白,而是我尝试超越自己的证明。
有个古老的智慧说得好:用手掌紧握沙子,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掌心向上平托,沙子反而安然停留。
人生短暂,把有限的生命能量用来追逐别人设定的指标,无异于用黄金换泥沙。 而那些看似“不科学”的考核要求,当你不再把它当作目的地,它就无法再定义你的价值。你依然会经过它,但它只是路标,不是终点。
现在,我依然能看到那个考核在那里。但它不再是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是路边的一个里程牌。我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成为比昨天更好的学者、更好的老师、更完整的人。在这条超越自我的路上,我走得很踏实,也很释然。
如果你也在某种考核的压力下感到窒息,不妨试试把目光从指标上抬起,看向更远的地方。在有限的生命里,唯有不断超越自己,才是对生命本身最真诚的礼赞。 而当你这么做时,你会发现,那些曾经让你焦虑的考核,不知不觉间,已被你远远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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