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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磁场计算中的困难(题外话)

已有 3310 次阅读 2012-3-7 22:38 |个人分类:心路里程|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杨振宁, 大学, 计算, 中国科学家


【按:之前的群发邮件“太阳磁场计算中的困难(讨论稿)”,群里响应者寥寥(不在这里公开)。或许是太沉重了,或许是正忙着提交标书,又或者有类似经历人的也没力气多说了。尽管寥寥,但却是宝贵的,或许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其中的困难。下面贴出的是我在回复过程中产生的题外话,作为存档(合并了若干较短的段落)。最后部分是回复一位朋友。】

在当时痛苦的事情,回过头看也似乎增加了丰富性。至少在我的传记中会多一些噱头:这些“数据”倒是能充分利用。

说起传记我感到很奇怪,很少有中国科学家的传记。图书馆里的著作一大摞,冷冰冰地躺在那里,人都上哪儿去了呢?记得大学时看的第一本传记是牛顿。在天文台的时候接触到杨振宁的传记(华东师范版?)。我到最近才觉着,看传记的意义就是走进传记。但事实上,传记会很隐蔽的把你放置在旁观者的位置上,并且会不断地向你“辐射”暗示:你,成不了他们那样,你,成不了他们那样。。。于是,你就成不了他们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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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经手者,务必令其永恒。

中国科学家的传记较为少见,大概是由于“卑感文化”的缘故(相对于“罪感”或“耻感”)。杨振宁曾说,“我一生最重要的贡献是帮助改变了中国人自己觉得不如人的心理作用”,就是说广大中国人的心中“内置”着这种“卑感”。

在国际学术会议上,不管哪个中国学者提问,可能都会有其他中国学者觉得“不对”或者会说“什么呀”,倾向于“笑话人”。提问者也往往有些“诚惶诚恐”。人们不怎么敢发言或习惯于沉默,除了比较忙的缘故,可能主要还是根源于这种“卑感文化”。在广大中国人的心目中,似乎只有“尊者”才能发言、或者有传记。

去年7月科大的国际暑期班的宴会上,B.C. Low 鼓励学生们发言,他说中国学生很“害羞”。我觉着不是害羞那么简单。害羞的根源是什么呢?似乎存在着一种“标准答案”,而又不知道什么是标准答案,这种情况下,选择了不去说。因为说错了会被人“笑话”。(宴会上第二轮发言时,轮到我那桌,同桌的都不愿说,又让我上,我没打腹稿,站起来后,看到B.C. Low转过身正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又发什么高论,结果我忽然发现没说的,就讲“This is the second time I talk to you...” 说完这句后觉着很“无厘头”,这时B.C. Low也转身对着桌子(大概是出于避免尴尬),我就赶紧说了几句马马虎虎感谢主办方的话了事。下来后,和我随行的一位学生就笑话我)。

体现在写文章里,往往批量地去引用人家的文章。表达观点时,一定是有人已经说过的,我也这样说,所以我是“对”的。就是你得“寻章摘句”。我读研期间跟学校少量的学者交流时,一旦说起自己的某些想法,马上就会让你去看谁谁的文章,就是把你一巴掌拍过去,以便你围绕着“别人”(通常是老外)团团转。你倒是让他们来看我的呀,我不就是宇宙的中心吗?

尊感是卑感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争着当官之类,懒得说了。

新文化运动大概是要建立一种新的文化吧。所谓文化,乃是用来统治人们思想的手段。罪感、耻感、卑感。。。都是从心理层面统治、控制人们的思想、行为。它们都属于古今中外的“旧文化”。卑感是要人们去无条件地顺从,耻感是要人们无条件地去死,罪感则是要人们无条件地去赎罪。小李、小刘、小。。。这是要在日常的称呼中贯彻卑感文化,以那种不引起人警惕的方式,让人们不知不觉地接受尊卑的界定。我们一直是这样,所以你也要这样。假如你对人说我疑似得过“抑郁症”,那你完蛋了,你脑子可能有毛病了。可是一旦告诉你,欧阳修、居里夫人得过抑郁症,那立刻就又变得富于诗意了,当然这诗意仅限于他们,因为他们是尊者。纳什疯了,那叫美丽心灵。

“平天下” 大概就是要平尊卑吧。别说,古代人的境界还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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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感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指指点点”、“打小报告”。我在读研后期有一段时间精神大好,每天自由自在地看书。原来的同学们都毕业了,人们都不认识我。我谁都不用理,胡子老长,有时还扎一小辫。早春的时候穿着件保暖衬衣,光脚踩着一双烂拖鞋,其中一只还掉了半块,手中捧着《道德经》端详着,庞若无人地走在校园里。看到路边的草坡,就躺下来睡一会儿,晒晒太阳。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帮退休的看不惯,在那里议论纷纷。有人打电话告知了我那远在深圳的导师。刚好,4月份导师回学校办事,差人召见我。导师打开家门,赫然发现一位衣衫褴褛、满脸胡子的怪物站在眼前,先是一愣,继而嘎嘎地一顿猛笑。大概是传说中的事情总不是那么真切,现在“眼见为实”,一下子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印证效应。劝我刮掉胡子,我自然是不听,反过来劝TA不要去理会那帮闲着没事的人。这时,导师忽然想起黎曼也留大胡子,觉着也没什么大不了。为了表明TA比那些人高明,还说你脱光了走在街上那也没什么。(那段时间似乎经常有“行为艺术”的报道?)

那会儿是2008年,我正在修订那篇2009年的文章,但同时也在研究那个“铁蹄”算法,跟导师简单介绍了情况,表明我很有信心,跟TA讲我已经炼成“铜头铁脑”。导师见我精神不错,也很高兴。从导师那里开了个说明(关于延期毕业),又让导师给我“狠狠地吹”,帮我建立宽松的环境。过了几天,再走在校园里,嘿,那可风光了。校长走过去,我也不理会。有人还跑来跟我“取经”,不胜其烦。。。本来计划在毕业前写一部史上最厚的博士论文,未能如愿,学校似乎装不下我这条龙了(有人跟我说学校酝酿清退一批滞留博士生)。2009年4月提交论文后在宿舍大哭了一场作罢。等待毕业的两个月中,我在校园的路边喂流浪猫。。。

猫很有意思,逮住老鼠后不会立即把它吃了,而是要等玩腻了,再把它一口一口吞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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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远了。柏杨写了本《丑陋的中国人》,不知道里面写的啥。要我写,我就写一本《卑微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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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逻辑,只不过是人们达成的一种协议。


谢谢关注。隐去了你的邮件内容;回复对群里有参考意义,发给大家,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想具体指出。提到是希望能引起注意,或许有助于避免再次出现那种情况。刚好那年的报告有临时调整,从进程表中也看不出;其他人或其本人也许也忘记了。这样很好,不会伤害到TA。

过去所遇到的困难,主要的还不是技术方面的。经历了其中的痛苦,现在让人们大致知道一些情况,已经很满足了。更多的,也许要等二、三十年或者更久以后才会说。

很感谢你的热心。需要帮助或合作时,我会与你联系。目前虽然建立了一些潜力,但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会独立干一段。跨领域合作风险非常大,会产生“双重分解效应”。用俚语说,就是一泡尿分到两个壶里,结果哪个都不满,这是一重分解;一旦在交叉地带获得重要发现,两边都会争抢或试图取消、削短重要性,这是另一重分解。假如谁到数学系访学几年,并试图在顶尖数学期刊和顶尖天文期刊都发表显著的文章,谁就会明白其中的困难。其实还有一重分解,联合基金按面上对待,但额度砍了一半,而且还得申请方去求别人参加。额度砍了一半,是否意味着申请人的水平也是半吊子呢(无意冒犯)?跨领域交叉,必须比面上额度高两倍以上才对。

我在边界元外推的程序上付出了我最宝贵的时期,泡在里面无数的精力,很多都甄灭了。期间至少有五年未与我的父亲见面,和程序、计算机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家人多好多倍。(众位看官不要告诉我谁谁也这样,所以我也应该这样)。

我返回单位后,有副校长两次让我介入他们的研究,我都不去碰。今年的科技大会上,校长点名我们学院,意思是要注重交叉、参与他们的项目,似乎是盛情地邀请我们加入他们的盛宴。但这些我都很戒备。很显然,数学对于其他专业人士仅仅是工具,那么搞数学的人也就变成了工具。。。看他们着急的样子也不失为一种快感。其实应用数学家有点象春秋战国时期的谋士,但必须有很好的机缘才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但这仍然摆脱不了工具的命运。我真正的课题是如何永恒地颠覆这种局面。

或许上天给了我机会。。。


再次感谢你的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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