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泳
新论睁了眼看
2018-3-13 09:03
阅读:2919

正眼的好奇

 

    英文green eyes是说嫉妒,莎翁在奥赛罗中说“绿眼的妖魔”(the green-eyed monster),在威尼斯商人里说“酸性的嫉妒”(green-eyed jealousy)。这个词儿显然与“红眼”同调而与“青眼”异味,表现出东西眼光的色盲效应(类似的还有David Hawkes 将“怡红院”译成“Green Delights”)。

    以上是题外话,因为偶然想起(或误记)“斜眼儿”也有说“green eyes”的,而这会子想说的是正眼,或如周老师的“论睁了眼看”。近日看了几个同学的基金申请稿,感觉都没有正眼看问题——从“基金三股”(意义、内容、方法)看,几乎都在斜眼儿,在打擦边球,在学蜻蜓点水,甚至不着边际,“言有尽而意无穷”。

    说研究意义,喜欢点名罗列,像班主任表扬小朋友:A做了什么,K做了什么,W做了什么,Z做了什么,“什么”只是一个题目或一个方向,而没有关键的点。然后总结说,他们都忽略了什么,忘了什么——归根结底就是没有做我要做的:我做本研究的意义,是因为别人没做。但是别人没做什么,可能是因为人家早就知道不必做,不屑做,或者道理一样,已经包含在做过的事情里了——更何况,你点名的同学没做,还有别班的同学呢?A-Z没做,不等于FL也没做呀。

    一项研究的意义应该从现象和问题本身出发,沿着理论的逻辑去看哪些解决了,哪些还有缺失,缺失的因果环节是什么,而不是从文献的遗漏里去找一个填空的名词;即使过去遗漏的东西真的重要,也需要正面地回答它为什么重要。很多“遗漏”的东西不是人家没看见,而是看见了但假定可以忽略(任何模型和理论都有假定、近似、简化),你若认为不能视而不见,就得指出遗漏它的后果很严重;知道了它为什么不能少,才可能编出后面的两股绳子。

    只斜眼看了问题的缺失,也就只能想到几个空空的题目,至于具体做什么,大概依然缺失。犹如烹小鲜,你看人家的鱼香肉丝没鱼,就想做一道真正的“鱼”香肉丝,就算做出来了,于川菜食谱有什么改良呢。

    如果不睁了眼看问题本身,也不会有逻辑链,至于结果,也只能是在大标题的主题词之间玩儿文字游戏,像政客的梦话一样。

    斜眼看缺失而不正眼看问题,多少是受了有特色的政治语言和逻辑的熏陶,习惯了被动地跟着人家走,没有了主动思想的激情。很多题目都是紧跟形势的任务,而不是追寻科学的探索。如Zinsser说的,被动与主动的区别,就在于作者的生与死(The difference between an active verb style and a passive-verb style in clarity and vigor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life and death for a writer)——虽然这是就语言形式说的,但适用于思想。如果语言是死的,思想大概也活不了。

    John Stuart Mill在《论自由》里说,思想家的第一要务就是自己思想,哪怕错的多,也胜过守着“真理”而不愿思想的。(Truth gains more even by the errors of one who, with due study and preparation, thinks for himself, than by the true opinions of those who only hold them because they do not suffer themselves to think.)斜着眼或闭着眼跟着文献走,落下悬崖了还以为在体验失重的乐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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