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伟
也说“救救语文” 精选
2013-1-22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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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语文, 中国文化, 文字, 未来的文化

也说“救救语文”

贾伟

前两天评审NIH(美国国立健康研究院)的项目(Center Grant)。其中有个项目我感觉不错,给了2分(分数是由低向高走,最好的是1分),好奇之下想在网上看看几个同行评审人在这个项目上的打分情况,结果他们多数给了2-3分,看来有戏,不过看到最后一个分数时,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位仁兄给了6分,在对项目的总体评价中除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外,他的主要理由竟然是标书内容有多处拼写、语法错误,还有语句重复。他认为这些错误让他热情大减 (reduced this reviewer’s enthusiasm)

这一句“热情大减”,人家一个五年500万美元的项目八成就要泡汤了,因为后面的大评委评分是按照我们几个给出的范围来集体打分的,眼下是2-6分的范围,最终分数好不了。我开始低头阅读他的评语,结果又笑了,因为我没读几行就发现有明显的语法错误。

说到这里,很自然就想到了前几天科学网上的一篇“救救语文教育中华文化”的博文,这篇博文的一个亮点是被另外几位科学网博主修改了其中为数不少的错别字和病句。我在这里想说的是,这篇文章我认真拜读了,我同意张教授在文中强烈表达的学生要提高自己汉语水平的观点。老实说,当时我一遍阅读下来还算通畅,并没有觉得一些错别字和病句影响了读者对文章的理解。不过,在此我还想提一个疑问:我们的中文真的需要抢救吗?

我们现在使用的中文(白话文)其实历史也不长,在上世纪初以前,官方语言是自先秦以来就一直沿用的“文言文”。一百年前在一批文学青年(胡适、陈独秀、鲁迅等)的推动下,白话文得以登堂入室,进入主流。当然,这一变革的支撑力和“土壤”是当时社会文化、政治和经济的革命。回忆一下咱们中小学时读的鲁迅的文章,总觉得用词和表达有些生涩或别扭,那是因为白话文还处于蹒跚学步的阶段,没有完全脱离文言文的影子。

我不是很确定现在大学里的中文是否真的到了一塌糊涂、无可救药的地步;相反,我并不觉得一个社会的语言文字在经济和文化变化如此迅猛的时代能够保持一成不变!变是必然的,而变革就意味着旧的东西的丢失,因为它是一个扬弃的过程。而作为我们,也许该思考和询问的是:未来的中文会是什么样子?未来的社会文化又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做教授的,应该多一些对未来的思考。有时我在想,也许我们中的很多人因为自身文化上的束缚,已经不具备这个能力去思考和询问(关于未来的)这些问题了。而我们要做的,也是我们能做的,就是放手 - 让年轻一代去进行独立的思考、去尝试全新的东西,并相信他们能够在这个过程中找到答案,因为未来的世界是他们的!如此,我们这些人就可以少些“昨夜无眠”,少些“大声疾呼”,少些居高临下的、心急如焚、语重心长却又空洞无物的教诲。

前阵子和女儿一起看了场电影,Cloud Atlas(云图),只看懂了个七八成。电影讲了六个人在不同时空里的六个故事,时间跨越从公元1850年一直到遥远的未来世界,每个故事看似毫不相干却又环环相扣。看完这个电影,我突然在想,也许文化和文明是不会丢失的,它们会在未来的一个什么时候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只要生命延续,整个时空就会因我们的人而连接起来,不论是通过一种USB类型的接口,还是通往其他星际的Stargate

过去的东西终会过去。沧海桑田之下,多少帝王的雕栏玉砌、百姓的寻常巷陌、世外的晨钟暮鼓均在历史中灰飞烟灭,如光影中弥漫着的尘埃,在长长的时间隧道里静静的升腾幻化。而那些月满西楼下的瑶天笙鹤般的清丽吟唱,那兰舟催发、晓风残月中的一声叹息,那浔阳江头的如珠玉落盘的琵琶声,那一双与你剪烛西窗的红酥手,它们不会消失,而是被时光打磨得更加鲜活,渗透着彼时的潋滟波光,让我们在未来依然为之怦然心动、心驰神往,也让我们在人生的每一个驿站,在时空的某个端口,在离别与相聚,在执手相望、泪影婆娑的眼眸中,去品味过去,寻找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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