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群
听《大英帝国3000年》
2025-4-6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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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帝国3000年》的译名有些浮夸,不列颠算上史前史也就两千多年,多数时期并非是帝国。不列颠的国家元首是国王从来不是皇帝。核对一下,原文很平实,A Short History of Britain (2015)。作为地理概念,不列颠岛包括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不列颠群岛包括不列颠岛和爱尔兰岛。作为国家概念,不列颠通常是联合王国的另一种说法,包括不列颠岛和爱尔兰岛北部,但爱尔兰岛南部是独立国家爱尔兰共和国。该书也涉及爱尔兰,虽然笔墨不多。作者杰里米·布莱克(Jeremy Black, 1955-),本科就读于剑桥,研究生在牛津,1996年起任埃克塞特大学历史学教授。据说著书百余部,但我都没有读过。

 

全书按时间顺序分六章,除了引言和结论性质的最后两章,英国史:前世与今生(Telling the Story)和结论(Conclusions),实质性内容只有四章。所叙述的重大事件构成不列颠史的主干。

 

第二章公元 1400 年之前的历史(The History to 1400),在全球史的框架中是史前、古典时代、中世纪到文艺复兴。“往事越千年”的快进,意味着该书厚今薄古。罗马人之前,不列颠有原住民凯尔特人。一世纪中后叶起罗马统治不列颠岛南部即后来的英格兰和威尔士(其实还有苏格兰南部),而部分凯尔特人逃到北边不受罗马统治为后来的苏格兰。约400-800年盎格鲁人(来自丹麦)和撒克逊人(来自德国)入侵并征服,部分原住凯尔特人退到西部山区为后来的威尔士。500年前后著名的亚瑟王就是抵抗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英雄。600年前后盎格鲁-撒克逊人开始接受基督教,坎特伯雷为宗教中心。约800-1066 维京人入侵,阿尔弗雷德大帝抵抗,随后丹麦人统治及被推翻。1066-1200年来自诺曼底的征服者威廉建立安茹/金雀花王朝,与坎特伯雷大主教冲突。金雀花王朝有著名的狮心王查理。1169年英格兰入侵凯尔特人的爱尔兰。在13 世纪和 14 世纪,1215年国王约翰被迫接受承认“王在法下”的成文宪法《大宪章》。随后苏格兰独立,英法百年战争,黑死病,1381年“大起义”。1399年亨利二世被堂弟政变所废黜,金雀花王朝结束。兰开斯特公爵之子亨利四世登基,开始兰开斯特王朝。

 

第三章帝国崛起:1400-1750 (Turbulent Times, 1400-1750),处于世界现代史早期。百年战争败于法国。三十年玫瑰战争,兰开斯特王朝的亨利六世被约克公爵后代推翻,短暂的约克王朝主要是爱德华四世在位。兰开斯特家族后裔夺权并与约克家族公主联姻,亨利七世建立多铎王朝。其子亨利八世与罗马教廷分裂新教普及,兼任爱尔兰国王。血腥玛丽复兴天主教。伊丽莎白女王登基,战胜无敌舰队。莎士比亚横空出世,戏剧风靡伦敦。苏格兰玛丽女王被处死。但女王之子詹姆斯六世和一世在伊丽莎白女王驾崩后兼任苏格兰和英格兰国王,苏格兰的斯图亚特王朝开始统治英格兰。建立海外殖民地,特别是开始向美洲殖民。克伦威尔的国会军打败查理一世并将其处死,王位空缺,克伦威尔作为护国公领导军政府。克伦威尔死后其子查理二世复辟。天降英才牛顿,《原理》初版,引领科学革命。查理二世弟弟詹姆斯二世继位,出现辉格党(反对者)和托利党(支持者)。詹姆斯的侄子和女婿来自荷兰的威廉三世入侵并不战而胜,夫妻共享王位,所谓光荣革命,颁布一系列法令。终结了王位更迭的凭暴力“砍人头”,开始走向按规则“数人头”。詹姆斯二世次女安妮女王继位,驾崩后来自德国的詹姆斯一世女儿的女儿的儿子继位,为乔治一世,开始汉诺威王朝。

 

第四章帝国巅峰:1750-1900 (Britain becomes the World Power, 1750-1900),只有这个时期真正是帝国时代,不列颠成为“日不落帝国”。经济转型,分工细化,蒸汽机发展成熟,瓦特暴得大名。亚当·斯密发表《国富论》。美国独立战争,成功脱离英国。拿破仑横扫欧洲大陆,但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击败法国和西班牙联合舰队,威灵顿公爵在滑铁卢击败拿破仑本尊,英国完胜。18岁的维多利亚女王登基,后与阿尔伯特亲王结婚。首枚邮票发行。狄更斯小说畅销。十九世纪后半叶,一系列有助于改善公众生活的法律颁布,一系列对外战争。殖民地遍布各大洲。

 

第五章帝国黄昏:1900 年至当今(From the Victorians to Today, 1900-)本质上是现代化转型,英国再次面临艰难时世。欧洲的黄金时代戛然而止于1914年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争到1918 年结束。在反德情绪中,汉诺威王朝改称温莎王朝。爱尔兰独立运动兴起,并最终独立,北爱尔兰留在不列颠。战争期间政府接管一些行业实现配给制,爆发总罢工,后来工党执政。汽车普及,电力广泛使用,冰箱等电器进入家庭。面对希特勒,“绥靖政策”既不道德也不成功,是不列颠历史的污点。1939-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在纳粹德国横扫欧洲大陆之际,英国凭借雷达等技术优势、空军的浴血奋战和英联邦国家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等支持,坚守待变,直到美国参战,取得最终胜利。二战后,惨胜的英国面临深刻危机,经济下行,社会动荡。七十年代后期北海油田开发,在撒切尔夫人领导下再度中兴。与里根领导的美国联手赢得冷战,共创“全球化”黄金时代。无数国人包括我自己都是受益者。大量移民涌入不列颠带来新的问题。世交之际以降,英国又面临种种挑战。苏格兰公投脱离不列颠,但未赢得多数支持。

 

如上所述,该书给出不列颠两千多年的历史主线。从罗马人统治,盎格鲁-撒克逊人统治,丹麦人统治,诺曼征服,《大宪章》签署,伊丽莎白一世,光荣革命,工业革命,维多利亚时代,一战和二战,加入欧共体,还有书中没有写的“脱欧”。但该书的主题并非是史实的梳理,事实上该书的条理并非特别清晰,至少初听如此。该书强调的是在历史演化中,建立不列颠的身份认同和集体记忆,所谓不列颠性,或英格兰性。在作者看来,在盎格鲁-撒克逊征服时代就形成了。“在这一时期,英格兰性也开始被用作一种身份认同的形式,将一个以现代眼光看来由不列颠人、罗马人、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组成的多元文化社会,转变为一个统一体。在这个统一体中,民族血统远不如在英格兰共同生活的经历重要。”存在塑造本质。英国的历史,再次清晰地说明,所谓民族国家其实是种建构。当年的新兴国家如美国可能是基于理念和需要建构。而英国这种历史较为悠久的国家,则是在演化中完成建构。

 

该书不是传统的历史,试图在精英与群众中保持某种平衡。政治史部分不强调国王和世系,不同于华夏历史的传统写法,既梁启超所谓“二十四史非史也,二十四姓之家谱而已。”前面对四章梳理国王部分可能有些没有在书中出现。文学史也是突出反映当时生活的作者,如莎士比亚和狄更斯,还有些不是很熟悉的作者。科学史固然提到牛顿,但达尔文似乎都没有提到,更遑论焦耳、法拉第和麦克斯韦等。作者明确说,英国人心目中牛顿之后的科学英雄是瓦特。对于民众生活包括衣食住行各方面,有较多介绍。

 

回顾历史,赞成作者说称,“每当历史的关键时刻,总是有英雄人物挺身而出,扭转事件的走向而达致一个相当不错的结果。最近的例子就是二战时的丘吉尔,力主与纳粹做殊死搏斗,让英国成为二战抵抗德国的中流砥柱。”在当今的大变局中,不知垂垂老矣的不列颠能否为人类文明再立新功?希望如TennysonUlysses结尾

Tho’ much is taken, much abides; and tho’

We are not now that strength which in old days,

Moved earth and heaven; that which we are, we are;

One equal temper of heroic hearts,

Made weak by time and fate, but strong in will

To strive, to seek, to find, and not to yield.

 

英国相关已经听了三本狄更斯小说、乔叟的故事集和简明历史,可以暂时告一段落。重新听《艺术的故事》。先前在伦敦考陶尔德美术馆、国家美术馆、国家肖像美术馆、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大英博物馆、剑桥菲茨威廉博物馆和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馆看过些艺术品。不知道听后是否有新的感受和体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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