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诗汉译：你不可能拥有一切
武夷山
你不可能拥有一切
作者：Barbara Ras，美国当代女诗人
译者：武夷山 ©
但你可以享有无花果树及其阔大的树叶，如同小丑带着绿手套。
你可以感受11岁孩子的一根手指触摸你的脸颊把你唤醒
告诉你仓鼠回家了。那是半夜一点时分。
你可以享有猫咪的轻叫声，黑狗的深情眼神
那眼神的意思是，如果允许，我就要
咬啮每一桩悲伤直到悲伤逃窜，而八月的时候
你可以享用八月，充分地享用。你可以拥有爱情，
尽管爱情时常很神秘，如同煮红豆的锅里液面翻滚着的白色泡沫
直到你终于认识到，白色泡沫是红色血液的孪生兄弟。
你可以享有男人两腿之间中央处的肌肤，
如此结实，如此像玩偶。
你可以拥有心智的生命
有时穿着神职人员的法衣得意洋洋，从不承认小气，
从不低三下四地向阴沉着脸的卫兵行贿，他收钱后告诉你
所有道路都在边界处汇聚。
你可以说一种外语，有时候，
这还是有意义的。你可以去扫墓，端详墓碑
那是你父亲当众哭泣的地方。你不能让死者复生，
但你可以让原谅和忘却这两个词紧挨着
就好像它俩打算终生不分离，你还可以对化妆心怀感激
化妆工具吻着你的面庞，一半是香料，一半是遗忘，
你还可以感激莫扎特，他的音符竞相奔往欢乐，
感激浴巾，吸走了你洁净皮肤上的水珠，
感激深层次的渴求，感激百香果，感激唾液。
你可以做美梦，梦见埃及、埃及的马，你骑马穿行炙热的沙漠。
你可以让你爷爷坐在你床边，至少坐一小会儿，
你还可以拥有云彩和字母，跳动的距离，
享用印度菜，其黄色酱料如旭日般灿烂。
你不可能依赖优雅来使你鹤立鸡群
但你的好友可教你如何跳高，如何背越式越过横杆，
直到最后你学会了爱，学会了温柔的让步，
这里有长春花，有地板可落地的公交车，有心中的农庄，如同非洲一样真实。
而当成年让你失望时，你总可以回忆起儿时池塘边的黑天鹅，
还有家人都在熟睡时，奶奶悄悄给你的配花生酱的黑麦面包和香蕉。
还有你仍能够随时唤回的声音，比如母亲的声音，
它总是轻声轻气的：
你不可能拥有一切，但可以拥有这些。
原诗如下：
YOU CAN’T HAVE IT ALL
But you can have the fig tree and its fat leaves like clown hands gloved with green. You can have the touch of a single eleven-year-old finger on your cheek, waking you at one a.m. to say the hamster is back. You can have the purr of the cat and the soulful look of the black dog, the look that says, If I could I would bite every sorrow until it fled, and when it is August, you can have August and abundantly so. You can have love, though often it will be mysterious, like the white foam that bubbles up at the top of the bean pot over the red kidneys until you realize foam’s twin is blood. You can have the skin at the center between a man’s legs, so solid, so doll-like. You can have the life of the mind, glowing occasionally in priestly vestments, never admitting pettiness, never stooping to bribe the sullen guard who’ll tell you all roads narrow at the border. You can speak a foreign language, sometimes, and it can mean something. You can visit the marker on the grave where your father wept openly. You can’t bring back the dead, but you can have the words forgive and forget hold hands as if they meant to spend a lifetime together. And you can be grateful for makeup, the way it kisses your face, half spice, half amnesia, grateful for Mozart, his many notes racing one another towards joy, for towels sucking up the drops on your clean skin, and for deeper thirsts, for passion fruit, for saliva. You can have the dream, the dream of Egypt, the horses of Egypt and you riding in the hot sand. You can have your grandfather sitting on the side of your bed, at least for a while, you can have clouds and letters, the leaping of distances, and Indian food with yellow sauce like sunrise. You can’t count on grace to pick you out of a crowd but here is your friend to teach you how to high jump, how to throw yourself over the bar, backwards, until you learn about love, about sweet surrender, and here are periwinkles, buses that kneel, farms in the mind as real as Africa. And when adulthood fails you, you can still summon the memory of the black swan on the pond of your childhood, the rye bread with peanut butter and bananas your grandmother gave you while the rest of the family slept. There is the voice you can still summon at will, like your mother’s, it will always whisper, you can’t have it all, but there is this.
DS的译文如下：
《你无法拥有一切》
但你可以拥有一棵无花果树，
它肥硕的叶片像小丑的绿手套。
你可以让一个十一岁的手指
在午夜轻触你的脸颊，
只为告诉你：仓鼠回来了。
你可以有猫的呼噜声，
和黑狗深情的注视——
那目光仿佛在说：
“若我能，定咬碎所有悲伤，
直到它们四散奔逃。”
八月来临，你可以拥有整个八月，
丰盈如浪。你可以拥有爱，
虽然它常如谜题，像白沫
在红豆砂锅上翻滚，
直到你发现泡沫的另一半是血。
你可以拥有男人双腿之间的那片肌肤，
坚实如玩偶。你可以拥有思想的生命，
偶尔披上祭司的长袍，
永不承认渺小，
永不向边境的阴郁守卫行贿——
他们只会告诉你：
“所有道路终会在此收窄。”
你可以偶尔说外语，
且字字有意义。你可以拜访墓碑，
看你父亲曾在那里公开哭泣。
你无法带回逝者，
但可以让“宽恕”与“遗忘”十指相扣，
仿佛它们决心共度一生。
你可以感激化妆品——
它亲吻你的脸庞，
半是辛辣，半是遗忘；
感激莫扎特，
他的音符争先恐后奔向欢愉；
感激毛巾吸走你洁净皮肤上的水珠，
以及更深的渴念：
对百香果，对唾液。
你可以拥有那个梦，
埃及的梦，沙漠中的骏马与你同行。
你可以让祖父坐在床边，
至少片刻；可以拥有云朵与书信，
距离的跃动，
以及如日出般金黄的印度咖喱。
别指望恩典将你从人群中拣选，
但这里有你挚友教你如何跳高——
如何背对横杆跃起，
直到你学会爱，
学会温柔的臣服。
这里有长春花，有屈膝的巴士，
心田里的农场真实如非洲。
当成年生活令你失望，
你仍能召唤童年的记忆：
池塘上的黑天鹅，
祖母趁家人熟睡时给你的
黑麦面包配花生酱与香蕉。
你随时能唤出一个声音，
像母亲的低语：
“你无法拥有一切，
但可以拥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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