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因果性
武夷山
Aeron杂志前不久发表文章，Beyond causality（超越因果性）。原文见
https://aeon.co/essays/to-better-understand-the-world-follow-the-paths-of-mathematics
文章的主要意思是：为了消弭科学和人文之间的巨大鸿沟，我们必须诉诸一个意想不到的领域：数学。
作者Gordon Gillespieis是一名精算师、量化风险经理和数据科学家。他拥有哲学博士学位。2023年，他用德语发表了一部著作《数字神谕：数学哲学简史》。
下面摘译该文的几段话：
人文的目标不应该是识别出所研究的每一现象的原因。帝国的兴亡，重大技术创新的经济社会影响，伟大艺术品的文化影响，这些往往是不可简约的复杂随机过程的产物。对于这些情形，试图模仿自然科学来确定一些重要决定因素的努力是徒劳而误导的。
但是，数学表明，除了因果混沌，还可以有另一种秩序。中心极限定理让我们能看清因果关系有异然而都同样复杂的一系列广泛的自然过程之共同规律并给以解释。只要我们记住对自然科学领域的现象进行结构性（博主：而不是因果性）数学解释的众多例子，似乎就可以认为，数学抽象或数学激发出的抽象也能在人文领域有成果丰硕的应用。
这绝不意味着推动在人文社科领域不加批判地开展数学模拟。（例如，简单化的经济模型的过度使用已经重重地敲响了警钟。）而是意味着，要动员这些领域的学者们去更多地反思适用因果解释的时空范围。复杂性并不总是能化约为可掌控的因果解释或叙事。恰恰相反，最具启发性的探究往往不是那些提出新的因素作为真实解释物的探究，而是那些通过细致的分析表明存在着比过去已知的更多影响因素的探究。反过来，这将推动学者们去寻找其感兴趣的研究对象之因果性以外的侧面，那些侧面既是有意义的，也适合结构形态的解释。除了概率论外，在这方面有可能获得成果丰硕的应用的数学分支还有混沌理论方法和博弈论。
不过，我们讨论的要点并不是说，将数学应用于人文领域就可以消弭自然科学与人文之间的鸿沟。要点在于，数学其实并不隶属于自然科学阵营和人文阵营，但数学从一开始就认为两个阵营是没有高下之分的。自然科学的解释范式并不是任何值得尊敬的探索形态必须仿效的角色模型。数学业已表明，自然原因无法解释所有现象，甚至连自然现象也无法解释，甚至从原理上就无法解释。因此，人文学，即“关于精神的诸般科学”，没必要总是追求用能够“还原”为更基本的自然力的原因来解释相关现象。另外，数学还表明，因果性，无论哪一种因果性，都不是任何形态的解释最终必须依赖的唯一基础。以人们的不同话语之间的语义关系为例。现在根本不清楚，这些关系是能够用心理原因来解释呢，还是用其他任何原因来解释。因此，这样一种信念不是没有道理的：世界部分地是按照语义关系不可简约地结构而成，正如世界也是按照概率关系结构而成一样。
这一认识有可能导致自然科学和人文的和解。……
自然科学和人文分裂的根源并非有人认为的一桩事实，即只有能用自然科学语言加以解释的精神现象才是真实的。也不是因为存在着自然以外的精神秩序，支配它的因果关系是不同于自然科学所研究的因果关系的。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是同一个世界，不同的科学处理的是同一世界的不同侧面。如此恰当理解的话，既然自然科学和人文处理的是同一现象，那么二者提供的对同一现象的描述就并非相互竞争的，而是相互补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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