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姚敏医生

为致敬在职业生涯中推动中法两国在重大科研议题领域合作的女性科学家，并激励更多的年轻女性投身科学，国际三八妇女节前夕，“科学世界中的女性力量”展览圆桌论坛在法国驻上海总领事官邸巴赛别墅举行。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整复外科光电专业学术带头人姚敏医生和逸仙集团首席科学官兼法国科兰黎首席科学官承静、华东师范大学物理学教授武愕、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联合国际实验室E2P2L主任郑建霞共同出席论坛，通过分享自己的日常工作，展现科研和技术职业的多样性，促进构建一个更加包容、人性化且更加丰富的科学世界。

其中，姚敏医生谈到理解不同文化中的审美差异对于医美整形工作的重要性尤其吸引了众人的好奇。本报记者在圆桌论坛后就此话题专访了姚敏医生。

“时间永远是最宝贵的”

今年62岁的姚敏医生从事的是让人变美的工作，具体地说，是让人们在尚未衰老之前预防和延缓衰老、在已开始衰老时延缓衰老的过程或使身体保持更好的状态。她曾主持国家自然基金、美国激光外科学会基金等研究，其中包括上海市科委，白玉兰课题“光化学组织粘合技术在皮肤移植中的研究”、美国国防部课题“一种光激活技术用于角膜修复”“皮肤组织复制”，还率先在国内开展了点阵激光治疗瘢痕，在光电领域拥有20多个专利。早年，她从湖南来到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攻读整形外科专业硕士，毕业后在瑞金医院工作，后来到日本杏林大学攻读整形外科博士，考虑到医学领域强调医学、教育和科研的结合，科研是推动医学发展非常重要的一方面因素，姚敏在她大学毕业20多年后的38岁那年，又毅然赴美国攻读博士后。在哈佛大学做博后期间，她遇到了对她影响深远的导师——Irene教授，这位女导师一直提醒她重视思考的重要性，鼓励她思考自己所从事的研究与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临床之间的关系，以及职业规划与所处的环境和人生整体计划之间的关系，指导她在职业生涯的不同阶段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追求目标。“我觉得她提醒我如何思考，对我的帮助是特别大的。”姚敏向记者表示。

在美国，因为先后学习和工作所在的麻省总医院是全球光医学的发源地，姚敏比较早地接触到了光电医学。所谓光电医学，就是运用物理学的一些原理和方法，使光电与人体组织相互作用而产生的一系列诊断与治疗方法。对于整形外科医生，由于光电技术非常独到的一些特征，使用它可以更好地以微创甚至无创的方法开展很多外科手术，例如治疗各种各样的雀斑、太田痣等色素类疾病和瘢痕、血管性疾病，用光电直接可以去除损伤部位，从而使正常组织得到保护。但当时的姚敏，还不知道光电医学未来在临床上会有更好的应用。

“医生是一个终身学习、不断地让自己拥有能够服务或提供给患者、求美者技能的职业，时间对我们永远是最宝贵的。”当被问及自己从医这么多年最深的感受时，她特别强调了时间对一名医学从业者的珍贵价值。

探索精准治疗黄褐斑

2007年左右，光电医学和医美之间的关系在美国已经非常成熟，但在中国才刚刚起步。在美国学习、工作了将近10年后，姚敏于2010年回到国内时，正好赶上中国光电医学和医美高速发展的时期。起初，她主要开展一些光电设备的研发和技术的应用，例如对一些前沿工程师开发出来的产品进行临床应用效果的评估。在临床工作中，姚敏发现对亚洲女性困扰非常大且发病率也非常高的黄褐斑用光电疗法很难治疗，尚存在一大问题，那就是：光电治疗是用很强的光进行光热分解，往往不仅起不到好作用，还会因为它的破坏产生的炎症大于它的修复带来的结果而使问题加重。由于很早就在哈佛大学接触到光调节，而且在别的领域见识过弱激光的光调作用，姚敏想到了在不用光热分解、不破坏的情况下，通过弱激光调节治疗黄褐斑。使用下来，效果果然非常好，不仅不会加重原问题，而且病人没有疼痛期、完全无副作用。渐渐地，姚敏还发现，仅用激光治疗进度比较慢，如果能加上药物辅助治疗和一些防护措施，对患者的效果会更好。现在，利用光调作用治疗黄褐斑已经成为黄褐斑的常规有效治疗手段。

方法有了好疗效，想要更加精准地使用它，还需要了解它的作用机制。眼下，姚敏医生正指导一位博士研究生探究黄褐斑的发生机制。

“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一种能量，它在低的时候可能会促进一些细胞的增殖或迁移，在高的时候则可能会杀死细胞。所以确定什么是好的状态、什么是可以开展这项工作的能量临界参数是最重要的，这就需要大量的实验。另外，作为黄褐斑表现的脸上黑色素沉着，是由于炎症而存在的，又有光老化的特征，我们可以通过激光解决它的光老化问题，同时不要刺激它皮肤下炎症的发作。因为炎症反应会加重、激活黑色素细胞的一种酶——酪氨酸激酶，从而增加黑色素细胞的合成、沉积或在局部的沉着；我们用弱激光的光调作用，可以不刺激产生更多的炎症、抑制酪氨酸激酶的活性，在促进局部炎症水平降低的同时，还可以促进巨噬细胞的吞噬，让它们把沉着的黑色素吞掉，并通过尿液和淋巴排出体外。”姚敏告诉记者。

审美能力是女性整形美容医师的优势

当被问及作为一名女科研工作者，是否感到一些由性别带给自己的不利条件，姚敏略微思索了一下，肯定地摇了摇头，表示这样的问题在她身上并未发生，甚至从她的专业角度来说，“技术能不能达到是一个方面，有没有审美能力是另一个方面，女性在这方面反倒是有优势的。”

在姚敏看来，人与人之间千差万别的差异，是外科整形医生面临的最大挑战。中西方文化在审美方面有比较大的不同。如在面部结构上，西方人更加立体，中国人更加扁平。但有时候，西方人会更喜欢我们的扁平，比如丹凤眼、薄嘴唇；很多中国人想要割双眼皮，而西方高加索人一般不太会想这么做，很多法国人认为单眼皮也很漂亮。又比如，中国人一般追求“一白遮百丑”，而西方人普遍更喜欢小麦色。“大家的需求和各自的目标不一样，我们还是要根据每一位求美者的要求，给予他们一些审美上的指导。女医生在这方面会更擅长些。我会更建议大家做一些比较自然、不超越现阶段科学发展水平的医美。”姚敏表示。

  从医已经41年的姚敏，如今在感到自己年轻时的体力和思维的灵感火花渐渐减退的同时，在科研领域却觉得自己拥有了更出色的全面观和基于其上的认知、评估能力。因此，她的步履依然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