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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学问的“贵族时代”不再了
冯兆东(2025-04-16)
0、引子
我在哥伦比亚大学做博士后时,我的合作导师(一位主要靠获得基金给自己发工资的Soft-Money Scientist)反复地告诉我:写基金申请如同“挨家挨户地去兜售洗发水”,你得说服客户,你的产品是值得客户投钱的。这话,我听进去了,因为我当时是被哥伦比亚大学以“博士后奖学金”名义接纳,以便哥伦比亚大学可以壮大它的Soft-Money Scientist队伍(注:Soft-Money Scientists与大学是互惠的)。可惜,我没有成功地成为哥伦比亚大学的Soft-Money Scientist(即:我的努力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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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科学研究本来带有“贵族”色彩
目前的我们知道的那些早期的重要科学发现和事件,基本上都带有“贵族”色彩。当年的那些科学家(如达尔文以及同时代的大学者们)做科学研究不是与职业或饭碗联系的。他们呢,要么自家有钱支持他们的研究,要么有“有钱人或有钱机构”支持他们的研究。总之,他们做科学研究不是为了“柴米油盐”。他们的研究既与“自己的兴趣”高度有关,也多与“爵位的吸引力”有些瓜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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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NSF的成立,结束了“贵族”色彩
美国的自然科学基金委(NSF: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成立于1950年。虽然美国的大学(特别是那些优质的私立大学)的学校的经费和私人基金会的基金仍然是教授获得科研经费的重要来源,但NSF在基础科学研究方面的重要性自成立以来一路飙升。例如,哥伦比亚大学的Lamont-Doherty Earth Observatory(LDEO)的情形是:几乎所有的教授(28名教授)都有“时间上基本不间断”的NSF经费支持。有些极端的是:LDEO里还有近百名非教职的科学家(research scienctists),他们的工资的大部分和科研经费,基本上靠获得的NSF基金(偶尔,也会有其他基金【如美国海洋和大气局的】)。不过呢,到了次一级的大学(如我曾上过学的堪萨斯大学和我曾任过教的犹他大学)的地球科学院系,非教职的科学家(research scienctists)很难生存(获得连续NSF支持的难度很大)。但是,他们的教授中的大部分还是可以获得“时间上基本不间断”的NSF基金支持的(至少在学术生涯的旺盛时段)。再下一个层次的情形就更糟。例如。我曾经任过教的一个师范院校,整个大学的近3000名教师中(理科教师有1500名吧),一生中获得过NSF基金的不超过300人吧。显然,这样的学校不会也不能把获得基金放在评估教师的首位指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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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自己的经历
我一生中做过3个较大的和2个较小的美国基金委的研究型项目和4个较大的和2个较小的中国基金委的研究型项目,主要涉及中亚、蒙古高原、黄土高原和中原地区的全新世气候变化的。我粗粗估算了一下,就碳十四测年这一项,我就花出去了400多万元。如果没有基金委的支持,我这一生可能就一事无成。至于研究的成果,至少我和我的学生们的研究填补了“前苏联垮台之后”好长一段时间的“中亚和蒙古高原”的文献空白吧(至于它们的重要性,得靠后人评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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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唯项目”似乎不对,“多唯”一些可能会好一些
破“五唯”并不是“不要论文、不要职称、不要学历、不要项目、不要奖项”。破“五唯”强调的应该是“不要唯论文、不要唯职称、不要唯学历、不要唯项目、不要唯奖项”。换句话说:论文还是要的,职称还是要的,学历还是要的,项目还是要的,奖项还是要的。特别是,在好大学的理科院系,不仅是“项目还是要的”,而且是“项目还是必需的”。假如,在北京大学的理科院系,如果教授们没有项目,哪里来钱去做那些“很烧钱”的研究呢?再假如,在末梢的985院校的理科院系,如果教授们没有项目,不要说“国际一流”,就连国内的985“认可度”也难以保住了。至于那些有潜力的211院校里的理科院系里的教授们,“获得NSFC基金“肯定得被看重的,因为“有规模地获得NSFC基金”无形中是一所大学“进入国家级方阵”的入场券(特注:如果到了其他的大学,我认为:根本不需要劳民伤财地去“挥着NSFC的大棒”,那里的硬实力和软实力不支持“过硬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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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我的口号
大学里的所有老师(包括一流大学里的所有老师),都必须上课(有质有量地好好地上课),因为上课是大学教师的饭碗(基本盘)。但是,在研究型大学和关注研究的大学里或院系里,科学研究一定是一个教师升迁的最重要标准。
既然研究如此重要,那“获得项目”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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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4-26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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