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同行评议] “评价”深度影响未来的“发展”？
眼前 DeepSeek 这么火热，傻要是装作不知道，会不会太傻了？
一、DeepSeek 为什么不是“大机构”的产出？
印象：
“小团队”做高原创开疆拓土；“大团队”后续稳妥地添砖加瓦。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19-0941-9
这是当前世界范围的特点。
二、当前的“评价”，决定未来的“发展”
应该在很大程度上是这样。
网传 2400年前的墨子〔先秦〕在《墨子·兼爱中》里说：
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要，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
https://www.gushiwen.cn/shiwenv_31340bd51453.aspx
译文
从前，楚灵王喜欢大臣有纤细的腰身，所以朝中的大臣每天都只吃一顿饭用来节制自己的腰身。（每天起床后，整装时）先屏住呼吸，然后束紧腰带，扶着墙壁站起来。等到第二年，满朝文武官员脸色都是黑黄黑黄的了。
三、同行评议，真的能预见未来？
好像很复杂的。
（1）美国SCIENCE杂志2014年2月的《Peering Into Peer Review》一文里说：
https://www.science.org/doi/full/10.1126/science.343.6171.596
同行评议根本不能预测研究的成果。这令人非常不安。 Peer review is not predicting outcomes at all. And that's quite disconcerting.
（2）著名的科学哲学家和科学史学家阿加西教授（Joseph Agassi, 1927-05-07 ~ 2023-01-22, 96）在 1975年的《Genius in science》里说：
https://cris.tau.ac.il/en/publications/genius-in-science
page 157
I find this unacceptable. First, the flood of valueless writings is harmless and censorship is harmful. Second, censorship has failed to stop the flood but succeeded in lowering the standard since the censors do not dare to decide which unusual paper is outstanding and which is scandalous and they easily decide that an average paper is not scandalous. Third, scientists do not read what is published but what they choose to
page 158
read or what they are told to read and so the flood of publications is immaterial. Fourth, and naively, men of science may want to have the chance to decide for themselves between competing views; or at least they may want to examine the criteria employed by their censors to make such momentous decisions. Which means that they do not necessarily have to wait for a crisis or a revolution to hear what is going on.
【机器翻译为主】第157页
我认为这是不可接受的。首先，大量无价值的文章是无害的，审查是有害的。其次，审查未能阻止洪水泛滥，但成功地降低了标准，因为审查人员不敢决定哪些不寻常的论文是优秀的，哪些是丢脸的，他们很容易决定普通论文不是丢脸的。第三，科学家阅读的不是发表的内容，而是他们选择阅读的内容
第158页
阅读或他们被告知要阅读的内容，因此大量的出版物无关紧要。第四，科学界人士可能天真地希望有机会在相互竞争的观点之间做出自己的决定；或者至少他们可能想检查审查机构做出如此重大决定所采用的标准。这意味着他们不一定要等到危机或革命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四、高端原创颠覆性，一定是年轻人吗？
不一定。
4.1 科学家出重要成果年龄正在变得越来越大
详见《Age dynamics in scientific creativity》
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1102895108
直观些：
牛顿奇迹年 23岁（1666），爱因斯坦奇迹年 26岁（1905）。
而当今的几位 AI 天才，最年轻者的代表作都是 35岁以后了（江珀 John Michael Jumper, 1985-02-07 ~ ，2020）。2023年的 DeepSeek，已经 38岁了。其他人已经到了 60多岁。
4.2 与所属的学科有关
（1）计算机类
年轻人优先。
（2）临床医学
似乎“老”专家更优先。
4.3 保护老专家，更为紧迫
五、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
公元 825年，杜牧在《阿房宫赋[ē páng gōng fù]》里说：
https://www.gushiwen.cn/mingju/juv_b9b90890a092.aspx
https://baike.baidu.com/item/%E9%98%BF%E6%88%BF%E5%AE%AB%E8%B5%8B/2196073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译文
唉！灭亡六国的是六国自己，不是秦国啊。消灭秦王朝的是秦王朝自己，不是天下的人啊。可叹呀！假使六国各自爱护它的人民，就完全可以依靠人民来抵抗秦国。假使秦王朝又爱护六国的人民，那么皇位就可以传到三世还可以传到万世做皇帝，谁能够族灭它呢？秦人来不及哀悼自己，而后人替他们哀伤；如果后人哀悼他却不把他作为鉴戒吸取教训，也只会使更后的人又来哀悼这后人啊。
尽管杜牧涉嫌“发展”褚少孙的：
地形险阻，所以为固也；兵革刑法，所以为治也。犹未足恃也。夫先王以仁义为本，而以固塞文法为枝叶，岂不然哉！
译文
地形险阻，是便于用来固守的；武器装备和法制规章，是便于统治国家的。但这些还不是最可靠的。先王以仁义道德作为治国的根本，而把巩固边塞制定法律条文看成枝叶，难道不是这样吗？
但是，人家有人更进一步发展，谁又能奈何？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参考资料：
[1] 李侠. 评价前移让热爱与好奇心只能隐身或后退[N]. 中国科学报, 2025-03-17 第3版 综合
https://news.sciencenet.cn/htmlnews/2025/3/540561.shtm
https://news.sciencenet.cn/dz/dzzz_1.aspx?dzsbqkid=41089
https://news.sciencenet.cn/dz/dzzz_1.aspx?dzsbqkid=41089
为何DeepSeek是由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私人公司搞出来的？顺着这条思路，人们甚至开始探究是什么原因促成杭州出现科技“六小龙”而不是其他地方等问题？
近日，深度求索公司创始人梁文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们选人的标准一直都是热爱和好奇心，所以很多人会有一些奇特的经历，很有意思。很多人对做研究的渴望远超对钱的在意。”这个回答很好地阐释了该公司选拔人才的核心标准：热爱与好奇心。这两个我们曾经非常熟悉的人才选拔标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提了。当下选拔人才的方法是把已经成型的评价标准体系前移，把选拔的职能用评价的职能替换，使原本的“选拔—培养—评价—承认”人才成长长链变为“评价（选拔）—承认（培养）”的短链，由此带来人才成长生态系统的巨大变化。
笔者多年前曾撰文指出，当下的人才评价标准是典型的“郑人买履”模式，根据以往经验预先定下一些僵硬的可量化标准，再以神圣的名义结结实实地捍卫这些标准。这套看似客观的标准却严重阻碍了人才的发展，毕竟合法性标准所具有的规训与形塑作用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很多，而且它们还具有再生产能力。
[2] 许琦敏. DeepSeek式创新，年轻科学家为何不敢做[N]. https://news.sciencenet.cn/htmlnews/2025/3/539537.shtm
“DeepSeek给国内研究机构敲响了警钟。”日前，国际著名神经科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蒲慕明在《国家科学评论》的社论中尖锐发问：国内研究机构获得大量AI项目资助、聘用大批人才，论文发表量激增，为何出不了DeepSeek这样有影响力的成果？
抛出问题的同时，蒲慕明也与一些年轻科学家就DeepSeek现象进行交流。“他们都说，我们不太敢做这种大东西，一是怕有风险做不成，二是没有足够资源。”蒲慕明认为，如果这是科研机构中年轻人的普遍想法，那就很值得反思。
[3] JEFFREY MERVIS. Peering Into Peer Review [J]. SCIENCE, 7 Feb 2014, Vol 343, Issue 6171, pp. 596-598.
doi: 10.1126/science.343.6171.596
https://www.science.org/doi/full/10.1126/science.343.6171.596
[4] Wu Lingfei, Wang Dashun, James A. Evans. Large teams develop and small teams disrupt science and technology [J]. Nature, 2019, 566(7744): 378-382.
doi: 10.1038/s41586-019-0941-9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19-0941-9
[5] 网易，2019-02-14，今日Nature妙文：大组守旧，小组创新，基金项目难以颠覆！
https://www.163.com/dy/article/E7VRJTP005119GS3.html
[6] 搜狐，2019-02-26，Nature期刊发文指出在科学技术领域，规模更大的研究团队并不总是表现更好
https://www.sohu.com/a/297871434_741343
[7] 搜狐，2019-02-17，Nature | 科研大团队负责添砖加瓦，小团队负责开疆拓土颠覆创新
https://www.sohu.com/a/295326182_732029
[8] 商汤科技，2019-09-29，创新的秘诀：小团队有大能量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45998120316281426&wfr=spider&for=pc
[9] 百度，2022-01-04，PNAS：数以亿计的论文，正在成为科学创新的阻力
https://zhidao.baidu.com/daily/view?id=250427
[10] Michael Park, Erin Leahey, Russell J. Funk. Papers and patents are becoming less disruptive over time [J]. Nature, 2013, 613: 138–144.
doi: 10.1038/s41586-022-05543-x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2-05543-x
[11] Max Kozlov. ‘Disruptive’ science has declined — and no one knows why. Nature, 2023-01-04
doi: 10.1038/d41586-022-04577-5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2-04577-5
[12] 生物世界，2023-01-05，Nature：论文与专利越来越多，但突破性成果却越来越少
https://mp.weixin.qq.com/s/ylFv3jrSkzsklZMTHJZfDA
[13] Joseph Agassi. Genius in Science [J]. Philosophy of the Social Sciences, 1975, 5(2): 145-161
doi: Philosophy of the Social Sciences 5(2):145-161
https://cris.tau.ac.il/en/publications/genius-in-science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270606253_Genius_in_Science
[14] Benjamin F. Jones, Bruce A. Weinberg. Age dynamics in scientific creativity.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PNAS), 2011, 108(47): 8910-18914 (NOV 22 2011)
doi: 10.1073/pnas.1102895108
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1102895108
[15] John Jumper, Nobel Prize in Chemistry 2024
https://www.nobelprize.org/prizes/chemistry/2024/jumper/facts/
Proteins control and drive all the chemical reactions that together are the basis of life. Proteins generally consist of 20 different amino acids. These are linked together in long strings that fold up to make a three-dimensional structure. In 2020, John Jumper and Demis Hassabis presented an AI model called AlphaFold2. With its help, they have been able to predict the structure of virtually all known proteins. AlphaFold2 has been widely used in many areas, including research into pharmaceuticals and environmental technology.
[16] 中国新闻网，2009-01-12，学者：孔子“三千弟子”相当可疑 几十人更可信
http://www.chinanews.com.cn/cul/news/2009/01-12/1524716.shtml
关于孔子弟子的确切人数，儒家的亚圣孟子的看法比秦代和汉代都要早，也许比较接近实际情况。《孟子·公孙丑》的记载是“七十子”：“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现代学者钱穆作《孔子弟子通考》，将传世文献中能够落实的孔子弟子全列出来排比，确认有名字和籍贯记录的仅仅是27人(《先秦诸子系年》，中华书局，1985年)。还不到“七十子”说的半数。至于弟子三千或养徒三千的后起说法，钱穆认为是捕风捉影的虚构，不足为信。
相关链接：
[1] 2024-04-18 22:18，[打听，讨论] 爱因斯坦“探索的动机 Motive des Forschens”（三类科学家）说的对吗？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430310.html
[2] 2024-07-21 22:49，[创新，同行评议] “组内”同行评议也阻碍原创性（原始创新）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443186.html
[3] 2025-03-12 22:42，[从前（8），同行评议] 从苏联 1952年的“科学作品寄存制度”到 2020年的“出版纸质《文明火花淘金》”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477224.html
[4] 2025-03-11 22:45，[打听，同行评议] 全球生物医学科：可能 90% 科研文献不可重复？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477040.html
[5] 2024-12-15 22:49，[趣闻，同行评议，偏见] 稿件的录用率：取决于你的名字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464451.html
[6] 2021-10-15 19:00，[旧闻] 2014年 SCIENCE 杂志：“同行评议根本不能预测研究的成果。这令人非常不安。”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308100.html
[7] 2023-01-05 14:54，[救急] 【总统科学顾问年龄】重点保障一批在一线干活的老科学家们！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370617.html
[8] 2022-11-23 15:03，[救急] 应该重点支持一批45岁以上的老科学家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364985.html
[9] 2022-01-23 14:28，[恸哭] 科技原创：早已不属于年轻人！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322295.html
[10] 2011-11-20 11:35，科学家出重要成果年龄变大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509890.html
[11] 2020-07-19 12:05，[随感] 未来的人类教育模式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242651.html
[12] 2022-10-20 17:18，[想不明白] 我们人类现在还不知道怎样有效教育吗？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07667-136021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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