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许秋雨，2020年10月12日

昨天在老屋里呆了一辈子的老父

被搬走了

再也不会回去

他临走前的一天

电话里跟我说

他在村傍种了很多菜

过几天不知道会怎样

我帮不了他

尽管我是他的儿子

我和他一样

一点力量都没有

不知道他过惯了一个人自由的生活

今天起还能习惯么

我只能安慰他

不要着急

身体要紧

它以前也是我的家

我的大多回忆都是它里面的事

它的每一寸空间我都很清楚

因为每天下午上学回家后

会在家里找遍每一个角落

就是找一点可吃的零食

几颗蚕豆

或者一块山芋

常常啥也找不到

每年逢年过节

开油锅的香味

开糖锅的香味

煮猪头肉的香味

只有当你在恰当的时候

才能体会到它们的吸引力

对当时的我

是一年的等待

我忘不了那张古老的八仙桌

我的每顿饭都是与它一起吃的

它不只是记录着全家人

它还记录着所有的亲朋

老父走了

留下了静静的它

不知道哪天

推土机会来推倒一切

把它掩埋

以后真的无家可归

尽管看到的尽是高楼大厦

但是但是但是

再也看不到老屋的炊烟袅袅

再也不会有我熟悉的小板凳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

明明白白的那些不能再重复的事情

毁掉的

不光是几代人的记忆

更是几代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