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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儿绒毡
我家此次搬家,要处理的衣服及床上用品,先由孩子们挑出,堆在一边,由我过一下目,然后再处理。若按我的意见:这个也有用,那个也有用;这个也能用,那个也能用。那就什么也处理不成了。我的想法不算数,任由他们扔去。但有半截绒毡,我不同意他们处理,硬是拣了回来。
半截绒毡,是我父母的遗物。我的父亲17岁在县城的一家商号当店员,买了这个绒毡。他一直用到解放。
我上初中时,转到了我的手上。那是1952年,辽宁新民公主屯初中刚刚成立,条件十分艰苦,床都是新木板钉成,很潮。没有草垫子,由同学们自己到大河套割蒲草,自己动手打垫子。更是潮上加潮。毡子是隔凉隔热的。所以这个绒毡,有效地保护了我的身体。
读高中、读大学以及在后来的几十年动荡中,这个绒毡一直陪伴着我。它的每处伤痕,都曾引起过我当时的心疼,就是现在也仍历历在目。
那一块伤痕,是1958年长院同学去辽宁本溪实习时留下的。当时火车到站后,托运的大批行李,堆放在站前广场,由同学们自己去找,我的行李恰恰压在底下,广场刚刚铺完沥青不久,经阳光一晒,很粘,我的行李就这样粘上了不少沥青,当时十分心疼。
在福建闽北、闽西山沟里的那些日子,每到雨季,潮的厉害,床板都是长毛的,这个绒毡帮了我的大忙。毡上的那个洞,就是在那个时候老鼠嗑的。当时,老鼠不仅多,而且特别猖狂。蚊帐长被嗑出洞,绳上搭晒的衣服,老鼠可以在绳上走钢丝,把衣服踩的都是爪子印……
毡上的那块糊巴印,是在辽西凌源的叨尔登,住老乡的火炕留下的。那天我们出野外,老乡家闷酱豆,炕烧的很热,等我们晚上回来,炕头的行李,已经糊了。
在黑龙江的大兴安岭。搞沙金勘查,每次搬家,都是现搭帐篷现砍杆搭床。不仅做床板用的木杆是湿的,就连帐篷内的地面也常是湿漉漉的,甚至有时还有微细的山水流过帐篷。所以,我这个绒毡就派上了大用场。
几十年来,它跟着我,走南闯北,立下了汗马功劳。前些年,看着它伤痕累累,又磨损得不成样子,索性,把它对折起来,缝缝补补,加上里和面,做成为一个小褥垫。这就是现在的这个半截绒毡。这次搬家,我又带上了它。它不仅是我对父母的一个纪念和怀念,也是我过去一段生活的缩影。我舍不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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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5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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